臘八節就在不鹹不淡中渡過,沈雋意和姜青檀早早離開。
姜老爺子忍痛,私下賣了兩畝下等劣田,因為賣得急,才得了二十二兩銀子,還沒捂熱,就全部交給姜青榕了。
姜老爺子囑咐道,“禮物買好些,拜師時,一定要態度誠懇謙遜些,多說些好聽的話,別端著知道嗎?好好把握機會!”
姜青榕不耐煩多聽,敷衍道,“爺爺放心,我心裡有譜的。”
等到了學院,他就揣著五十多兩鉅款去找莫斂舟,“斂舟,我湊齊錢了。你與何榮軒相熟,就陪我走一趟夢溪書齋吧!”
何榮軒身為何家嫡子,雖不是眼高於頂,卻也只愛跟名列前茅者玩耍,莫斂舟身為山長親傳學生,自然備得他親眼。
何榮軒有意拜入趙山長名下,先前還送過筆墨來討好莫斂舟,想從他這得到些有用的訊息,以及說情引薦,都被莫斂舟婉拒了。
夢溪書齋是何家名下的書肆,裡面既賣名家字畫,翰墨丹青,也賣文房四寶,書籍名作。
莫斂舟沒有拒絕,放了學後就陪同去了夢溪書齋,進門姜青榕就直奔墨硯區。
“公子需要些什麼?”夥計熱情上前道。
姜青榕在櫃前看了半天,都不曾尋到自己看中的那方墨:“我前些日子讓你們留的那方東山松煙墨呢?就擺在這裡的,怎麼不見了?”
夥計愣了愣,撓撓頭道,“哦。公子,對不住。昨日來了一位貴客,看中了我們的鎮店之寶的徽墨。他旁邊的丫鬟說了句松煙墨的氣味好聞,便一道買走了。”
姜青榕如遭雷劈,他急了,“我不是讓留好嗎?你們都答應了,怎能讓別人買走?你們就是這樣做生意的嗎?如此不講究道德信譽,今後誰敢來你們店裡買東西?”
夥計也不高興,“公子若是想買,應當早點來才是。那位貴客加了半倍的價,掌櫃也應承了,我們怎麼敢拒絕?”
姜青榕尋摸許久,就覺得這禮物才既雅緻又貴重,定然能讓趙山長眼前一亮,此時卻被告知,這麼貴重的墨竟被個紈絝公子哥兒隨手買給了丫鬟。
霎時,他心態都崩了。
他怒罵道,“朝應夕改,你們這些商戶就是見錢眼開!這般雅趣之物,你們竟隨意賣給個下賤的丫鬟,滿身銅臭味,真真是汙了這書肆聖賢之地。”
夥計被罵得臉色一變,他也一改方才的溫和嘴臉,懟道,“我們開門做生意,自然是誰出得起價,就賣給誰了!買不起就別裝大頭蒜,窮鬼!”
“你——”姜青榕被“窮鬼”二字刺激得理智全失,想到失了這方墨,他就沒資格成為趙山長的弟子了。
他當下目眥欲裂,揪住夥計的衣裳是一拳。
莫斂舟皺眉,抓住姜青榕的手,“阿榕,快住手!”
夥計被打得臉都腫了,眼角餘光覷見進門的人影,他急忙求助,“少東家,少東家,救命啊!”
何榮軒沒想到過來自家店鋪拿些新進的書籍,竟看到同窗毆打自傢伙計,他還沒反應過來,跟在身側的小廝和身強力壯的馬伕已經衝上去,三兩下就把軟腳蝦的姜青榕掀翻制住。
“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們何家的鋪子裡鬧事!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東家是誰!”
“少東家,他突然就打我,這樣惡劣的人,咱們必須送官處置啊!”夥計眼底都是惱恨,捂著腫脹的臉提議道。
“放開!本來就是你們欺人太甚……”姜青榕氣得破口大罵,“一群奸商,漫天要價,逼人去死……我還要去官府告你們呢!”
何榮軒:“?”
姜青榕是吃錯藥了嗎?
平時除了愛巴結他,以外還挺正常的,怎麼現在突然就畫風突變了?
士農工商,商人雖然有錢,但地位素來最低,故而那些真正有本書的讀書人向來清傲,對他這身份並不大感冒。
姜青榕罵的這些話,就戳中了何榮軒的肺管子。
故而,何榮軒的臉色並不好看。
莫斂舟也頗感無語,他恨不得此刻能挖個洞鑽入地縫裡,也不至於如此尷尬。
他硬著頭皮朝何榮軒拱了拱手,禮貌道,“何兄勿怪。阿榕此舉,情非得已……”
說著,他就跟何榮軒解釋了下前因後果,“……阿榕家中賣地才攢到錢,此墨對他意義重大,卻被夥計失信賣給旁人,他這才失去理智。還請何兄見諒!”
夥計見何榮軒眉頭緊皺,連忙喊冤,“少東家,昨日那位貴客,是您指名要好生招待的,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