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給了姜青桐住,他們夫妻住的這間雖偏僻,但好歹寬敞。
屋子裡燒著火盆,兩夫妻湊著頭,窩在炕上數錢,正數得見牙不見眼,門哐噹一聲被踹開。
一陣冷風,呼嘯而入。
兩人被凍得渾身一個激靈,待得看清站在門口的姜老爺子等人,姜三郎抖擻了下,手腳忙亂地用被褥去蓋床上的東西。
“爹,你,你怎麼來了?”
姜老爺子看到滿床亂七八糟的銅板和東西,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我若是不來,怎生知道家裡出個要飯的!”
姜大伯孃自然也聽說了,聽說姜家三房的坑爹行為,她也是氣得個倒昂。
此時,她指著姜三郎夫妻道,“三弟,你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明明你們上回都答應了,結果現在卻陰奉陽違,這是不把家裡的名聲放在眼裡啊!”
她是真恨不得撕了姜三嬸這些眼皮子淺的東西。
“你們把錢還回來!”
姜三嬸動作麻利地收拾銅板,嘴裡道,“大嫂,話不能這麼說啊!這年頭誰嫌錢咬人啊。再說了,你們當初要名聲不要錢了,你當我們不知道,家裡為了阿榕拜師湊錢,把地都給賣了。”
“我家阿桐要個炭敬,家裡都捨不得給錢。家裡不能這樣厚此薄彼吧!那我們總是要打算打算的嘛!”
“再說了,這錢你們難道沒用過嗎?”
“什麼意思?”姜老爺子臉色發青。
姜三郎摸了摸鼻子,解釋道,“爹,前兩日買的菸絲,可就是從這裡出的錢。爹,我跟您說啊,咱們村裡還是有錢的,我足足要來了十二兩銀子呢!雖然有些人家拿不出一兩,給個一百文,兩百文的湊湊也行的……”
說到這,姜三郎就來了勁兒:“當然,也有那些摳門的,不肯給錢,還趕人出門的……這樣的人家,咱們以後也不用來往了……”
“只要再多要一些,不說兩百兩,五六十兩總是有的。”
姜老爺子震驚於錢的數量,但更多的是氣憤,“你還要去討錢?你知不知道,現在村裡是怎麼傳咱家的了?村長都找上門來了。”
姜三郎轉了轉眼珠子,“村長也是個摳門鬼,我問他家要,他竟然要我寫借條……”
姜老爺子:“……”
“你個畜生,你也說得出口!”姜老爺子氣得咬牙,“把錢給我。這錢不能要,必須一文一毫都還回去!”
“為什麼?”姜三郎驚叫,“他們願意給,是說明他們是肯資助我……咳咳,阿榕的。咱們再還回去,未免太不給人面子了。”
姜青榕面無表情,“我不需要。三叔,你別再做這樣的事了,把錢袋給我!”
雖然震驚於這筆錢的鉅額,但比起被眾人唾棄,最後影響他科考舉薦,他自不會做這種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事。
姜三郎沒吭聲,姜三嬸就尖叫起來,“我不。哪裡有到了口袋還往外掏錢的道理……啊……”
她話還沒說完,姜老爺子已經按捺不住脾氣,抬手一耳摑子就過來了。
他咬緊後槽牙,“我們姜家還沒女人當家做主的先例。你不肯,就給我滾回你孃家去,我姜家不留你這種眼皮子淺的東西!”
姜老爺子極少動手打人,更何況是兒媳婦。
這一次,他是真的動了怒。
比起兒媳婦,當然是孫子的前程更重要。
姜三嬸面色一白,再也不敢接話,只能捂著臉低聲哭泣。
姜大伯孃冷著臉,上前來收拾床鋪上的銅板和碎銀子。
姜老爺子又對姜三郎道,“把你要過錢的人家都說出來,讓阿榕記下來,咱們一一還回去。”
而且,這還不是簡單的還,還得賠禮道歉。
這對於素來愛臉面的姜老爺子和姜青榕而言,都是個要命的事。
最後出面的是姜大伯孃和姜青柚。
她們把家裡的雞蛋煮了,然後挨家挨戶去還錢送蛋做賠禮。
這些熱鬧也傳到了沈家人耳朵裡。
姜映梨挑了挑眉,“他們倒是動作迅速會來事。”
只是這樣一來,雖然姜家大房的名聲是保住了,但姜家三房就少不得被村人記恨唾罵了。
東窗事發後,姜三郎臉皮厚又是親兒子,自是沒有什麼大礙,倒是姜三嬸在姜家的日子就難過了起來。
從前只有姜家二房被磋磨,每日雞鳴而起,狗吠才歇,如今又加了個姜三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