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時辰剛剛到了“日出”,也就是後世五點鐘的樣子,張鵬便拍醒了睡在一旁的碩,催促其趕緊洗漱收拾一番,陪他進縣裡取糧。
碩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到院中胡亂打井水搓了下臉,總算清醒了些。他疑惑地看向早就穿戴整齊的張鵬,問道:“大兄怎地如此焦急!”
張鵬沒有回話,他正在給牛套車,這是他方才從牛舍中牽來的唯一一頭有拉扯經驗的老司機牛,其他的牛都是為了耕種做準備,它們犁田是把好手,但拉車卻並不容易,唯獨此牛擔負過拉車的任務。
有經驗的牛懂得進退,能聽得明白口令,而且車架橫在背上也會習慣。
待一切準備就緒,張鵬竄上了車,讓碩趕著牛,二人就晃晃悠悠地往縣城去了。
縣倉一開,兩人便迫不及待地向有司遞交了領糧的爰書,負責發放糧食的小吏雖然很奇怪怎麼會有人要陳稻,但除了打量張鵬和碩幾眼外,並沒有俗套小說中欺壓主角的行為發生,而是公事公辦,效率很高。
真正讓張鵬感到為難的,是這一百石稻米真他媽多啊!
秦朝時的一石,相當於後世的13.5kg,100石,就等於1350kg,總共2700斤!
張鵬此時寧可縣丞吝嗇一些,給50石就好了。但這是秦朝,一個塗抹一顆釘,說了給100石,就是100石,少一升都不行!
他與碩面面相覷,就見縣倉專門分出了六個吏員,輪番扛了四五次才將陳稻取出來,整整齊齊地堆放在他們的面前。只見為首的一個吏員拍掉身上的粉末,拿著一塊木信上前道:“士伍鵬,百石稻子已經全部在這裡了,還請你查驗一番,若是無錯,便在此信上籤署姓名。”
張鵬是親眼看著對方一袋一袋過秤的,再說他現在巴不得對方缺斤少兩,直接沒二話,接過木信,就在上面用筆歪歪扭扭地寫了個篆體的“鵬”。
這個“鵬”字,也是他根據前世記憶,在秦朝唯一會寫的一個字了。
等到交接完畢,張鵬咬了咬牙,大手一揮手。碩將牛車趕了過來,然後面露苦色的和大兄鵬開始了搬米工程,總共50袋,一袋2石,全部要一次性裝車!
直到手臂發麻,雙腿打顫,腰背僵直,總算將稻米裝好,兩個人才又晃悠悠地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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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二老早就等的急了,眼看時辰到了“莫食”,也就是九、十點鐘,碩父楊忍耐不住道:“別又是狗兒惹下禍端,進了縣獄吧······”
“呸呸呸!”碩母拎著刷缶的麥稈刷子就衝上前,對著楊的嘴塞過來。
楊老丈連忙避開,喊道:“做甚嘞!?”
“洗洗你這潑材的臭嘴!”碩母兇悍吼道。
這時張鵬和碩已經到了門外,聽見院內動靜,連忙擠了進去。
二老見孩子突然回來,連忙停步的停步,收手的收手,一幅和諧恩愛的模樣······
碩母問:“怎地取糧如此之久?”
張鵬和碩聞言讓開身子,將後面一大車糧食露了出來,道:“百石稻子,皆乃上吏所贈!”
其實兩人趕著牛車走的時候還沒人注意,但回來這一路就十分顯眼了。不少相熟計程車伍跟隨在後面問東問西,畢竟大家都不富裕,這種用牛車拉一整車糧食的場景,也就只有繳稅的時候才能見。
果然,當張鵬當眾說出這是百石稻米的時候,一下子就引爆了圍觀者的熱情。
頓時,前來圍觀的鄰里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一百石稻米啊,這該有多少錢?”有阿母問道。
“怎麼著也得千五百錢吧!”旁邊年輕腦子活計程車伍答道。
“千五百錢?!!!”那位阿母瞬間呆住了,她一輩子都沒接觸過這麼大的數字,竟不知千五百能有多少。
“籲!何止千五百哩!”另一老丈在一旁反駁道:“若是往年,怕是要兩千錢!”
年輕計程車伍不服氣,爭辯道:“那是往年,今年糧食豐收,糧價跌了兩成。這稻米咱們又不是非吃不可,當然要吃更便宜的粟、麥!”
就在他們在院外隔著半人高的土牆爭論不休時,張鵬扛下其中一袋,拎道碩母身前,三兩下開啟封口,捧了一抔稻子出來,道:“不過這是陳稻,當不得什麼錢!”
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麼多稻米放在家裡,難免讓心懷不軌的人惦記,若是遭了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