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回頭,張鵬眼睛一亮,立刻稽首施禮,恭敬道:“下吏豐牛裡牛長鵬,見過上吏!”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響起,卻正是都田嗇夫牟帶著兩名吏役站在張鵬的身後。
牟得心情似乎不錯,笑著打趣道:“好一個牛長,怎麼有空閒過問起菜蔬了?”
“上吏莫要戲弄俺嘞······”張鵬露出不好意思地笑容,道:“秋耕在即,俺準備尋一樣適合的蔬菜種下,不然田地就要荒廢了。”
“秋耕?”
沒想到都田嗇夫牟也和田典垣一樣,露出震驚的表情,就連那兩個隨從的吏役也被牛長鵬的話驚呆住了。
“然也!”張鵬確定的點頭,他已經對別人這種談秋耕而色變的反映感到習慣了,表情鎮靜地道:“上吏容稟,小子以為秋種冬收,即可以不費地力,又能增加收入,對農事百利而無一害也!”
“秋收之後便要休耕以待來年開春,這可是自後稷開始就傳下的耕作之法,豈容置喙!”都田嗇夫牟用嚴厲的語氣警告道:“小子,莫要少年得志,忘乎所以啊!”
后稷是周的始祖,按照詩經記載為上帝之子。乃是堯舜之相,司農之神,專治九地九壘。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建立國庫糧食儲備和畎畝之法、放糧救飢、賜民百種、教民耕種的大德之一。不要說在秦朝境內,就連四夷八荒的戎狄都一樣要尊奉他!
張鵬面不改色,舉起手中的蘿蔔,仍然堅持己見,說:“上吏莫惱,小子並非是不敬農神,而是我大秦一向不拘泥於祖宗成法才有今日之天下,兵事、司法皆可變,難道農事就不能變一變麼?”
“你······”都田嗇夫牟也不知該如何說才好,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種地和打仗畢竟不是一回事兒啊。
“耕作須合乎天時、契定地利,牽連國之興亡,稍有差池便是滔天之禍,豈能輕動?況且自古以來春種秋收千年未改,你又何德何能,說變就變?”
張鵬也不知如何勸說,他總不能告訴牟自己是從兩千多年後來的吧。想要證明秋種可行,就只能抗住所有壓力,硬著頭皮上了。
便道:“小子惟有五十畝田,試一試又何妨?”
“糊塗!”牟聲色俱厲,斥責道:“倘若天下人皆以此為藉口,今日你試試,明日他試試,農耕成為兒戲,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可是······”張鵬還欲爭辯。
“住口!”牟怒道。
這時候,不止是菜肆內的商賈、顧客,就連其他肆內的人也被爭論聲吸引過來了,對著站在當中、手拿“蘆菔”的鵬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喲,這是生了何事?”後擠進來看熱鬧計程車伍不明所以,向身邊的人打聽道。
“嗨,不知哪裡來的狂生,言說要改后稷之法,秋種冬收哩!”有曉得前因後果的商賈指著鵬和牟說:“此上吏乃是都田嗇夫,正在教訓此子!”
“秋種冬收?!!!”這士伍驚呼:“怕不是痴兒吧!”
“哈,誰說不是!”糧肆內的商客冷笑一聲:“俺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還從沒聽說秋天種菜,冬天收穫的奇事!”
“莫要聒噪!且看上吏怎麼說!”
“是極!”
“禁聲!”
田嗇夫牟原本是來“賈市”中檢視糧價的,現在卻不得不著手處理鵬引發的事端。他不禁有些頭痛,此子話已出口,許多人都聽的一清二楚,若是自己不聞不問,那傳揚出去可就不好結尾了······
張鵬也看出了牟的為難,此事當斷則斷,他腦子也想不出什麼辦法。急智不足,也只好用剛一波了。
就見他當先一步走到菜肆的門口處,向周圍的群眾抱拳道:“俺就是豐牛裡的牛長鵬,秋種不但能長得出莊稼,還能在冬日豐收。自古無有變革農事者,吾願行之!”
轟的一聲,彷彿水入油鍋,一下子就炸開了似的。賈市內立刻沸反盈天,人人皆奔走相告!
“唉······”牟見情形至此,張了張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只得長嘆一聲,拂袖而去。
市井之地乃是四通八達的場所,各鄉各里的人都匯聚於此。今天在賈市發生的這則奇聞,就像自生雙翼一樣,很快便隨著日落閉市而被人們傳送到全縣!
於是,“豐牛裡的牛長痴傻”已經不再侷限於翠花鄉,而是滿縣皆知了!
不過張鵬此時並不關注這些,他舉著手裡的白蘿蔔,高聲問道:“蘿蔔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