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訕笑著往門口走了幾步,又飛快地退回來,低著頭拿了床頭的空碗一熘煙出去了。
那人醒了,兩隻便不好再胡混,盡心盡責地照顧起病人來。
因他傷勢極重,不便移動,怕他有什麼需要,蘇璃便留在了西屋看書,方便隨時照應。葉紫一個人無聊,便也在一旁陪著,拿著針線筐做女紅打發時間。
房間裡安安靜靜地,只有偶爾翻動書頁的聲音,那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中午蘇璃又宰了一隻山雞,一半做了野山雞燉磨菇,一半加入上好的人參用小火燉了一鍋雞湯,又另外用小瓦罐熬了些米粥。
飯做好後,兩人直接將菜端到了西屋,葉紫用托盤裝了一小碗雞湯,裡面放了幾小塊雞肉,還有一碗燉得軟爛的青菜粥。
葉紫將托盤端到床前,彎下腰輕聲將人叫醒,“大哥,醒醒。”
那人睜開眼睛,一雙極為漂亮的鳳目奪人心魂,靜靜地落在她臉上。葉紫不敢多看,正要將托盤放下去扶他起來,蘇璃走過來小心地扶著那人坐了起來。
葉紫看他面色蒼白,整個人極度虛弱,怕他手抖把碗打翻了,還是自已端著碗親手一勺一勺喂他。
蘇璃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坐在那人的身後支撐著他。
用完飯,那人突然開口。
“多謝。”聲音微微有些沙啞。
葉紫正要放下碗,聞聲微微一頓,仰起臉笑了笑,“不客氣。”
“大哥,您貴姓?”葉紫看了一下他身後的蘇璃,心想這可能是你親弟,不過據說他離家時才五六歲,恐怕未必對自已的身世還記得多少。
“鄙姓蘇,在家中排行老三,喚我蘇三即可。”
葉紫驀地和蘇璃對視一眼,心想不會吧?這麼巧?她想了想,試探地問道,“不知大哥家住哪裡?您在後山出現……是我們村子的人嗎?”
蘇三搖了搖頭,緩緩道,“蘇某本是錢唐縣人,打從貴地路過……咳……”
葉紫看他似乎極為疼痛,連忙打住話頭,勸他休息,“大哥在這裡安心養傷,有什麼需要儘管叫我們就行。”
葉紫出了西屋,心裡卻更疑惑了,因那人講話極為吃力,葉紫也不好多打聽,雖然他說自已是錢唐人,但也未必就是他現在的父母親生的,畢竟蘇家老三當年離家才五六歲,被人收養了也未可知。
無論他是不是蘇家人,該照料都還是得好生照料,即便不是,也就當結個善緣罷了。
在蘇家人的精心照料下,那人的氣色一天天好了起來,有時也能出來走走,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
在蘇家呆了這些天,他也漸漸察覺出來了一些事情。
其一,這家似乎是兄弟幾人共用一個妻子,他以前也聽說過在極為貧困的地方,有些男子娶不上妻,便兄弟幾人共娶一個妻子,沒想到這回竟然得以親見。
如果他沒記錯,先前他在山洞中聽到的聲音便是他們當中的幾人,當時大約是年輕人在鬧著玩,卻叫他誤會了。
而讓他詫異的是,這幾兄弟中竟然還有一個是舉人,難道現在的讀書人娶妻竟也這麼困難了麼?
不過這些都是別人的家事,不需要他上心,讓他注意的倒是另外一樁。
蘇家人這些天待他格外盡心,完全不像是把他當一個外人收留,而是竭盡所能地周到細緻,即便貧困至此,每天還給他燉人參雞湯,從他身體的恢復情況來看,用的必然是上好的人參。
他們非親非故,這家人卻待他如此盡心盡力,不得不叫他多想。
“小葉,在晾衣裳哪!”六嬸挑著一挑旦子打從院子外面經過,看到院子裡有人,便笑著打招唿。
她這兩天人逢喜事精神爽,王春花家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年底前就能把人娶進門。她現在幹什麼都格外有勁,挑著一挑百來斤的擔子也不歇下來,就站在那跟人拉家常,“你還別說,這後生長得真俊,像你們蘇家的男人,乍一看還以為是你們家老三回來了哩。”
六嬸說著有些感慨地嘆道,“那孩子走了十多年了吧,要是回來也該是這麼大的小夥子了。”
原來是這樣麼?蘇三微微垂下眼瞼,原來這家有個離家多年的兄弟,也是排行老三,難怪他們待自已如此親厚,想是將自已當成了失散多年的兄弟罷。
葉紫不知道這人將一切都看進了眼底,她將衣裳晾好,轉頭對坐在椅子上的人道,“這裡曬,我扶你到樹蔭下坐著吧。”
蘇三擺了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