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無險剛把我送到了校門口,便看到馬主任急匆匆地向他走來:“曹警官,剛才蘇誠意的父母來了,他們急著想要知道蘇誠意的情況。
曹無險還是一副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樣子:“沒事,死不了。”
馬主任愣了愣:“蘇誠意沒事那就太好了。可是她被隔離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會突然就倒下了,你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
曹無險的嘴角微挑,像是一抹冷笑:“交代麼?好,我這就去給他們。”
曹無險和馬主任邊說邊走,到了後來,我就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了。我略略思考了幾秒,立刻朝門房室走去。我同門房說剛才出了事,想要給父母打個電話。門房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我,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到底這裡是租界,日本人不可能輕舉妄動,要我放寬心。
我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熟悉的嗓音響起時,我心裡壓抑著的恐懼、憂傷各種情緒不知為何翻江倒海地湧了上來。我委委屈屈地同他說:“曹遇安,我現在真的好害怕,你可以過來看看我嗎?”
曹遇安似乎是在忙,因為他在接電話的時候,還可以聽見嘈雜凌亂的背景音。他只是問我:“你在哪?”
“學校”。
“好,我知道了。”他也沒問我出了什麼事,也沒說會不會來看我,只是“啪”地一聲把電話結束通話了。我握著聽筒呆了半天,反手狠狠地把聽筒摞了下去。門房看到我,“嘿嘿”笑了兩聲,以為我是在發小姐脾氣,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我心情沉重,委委屈屈地回了寢室。倒是二哥放心不下,害怕我和衛二月被今天發生的事嚇到,特意來看了一眼,還帶了很多好吃的零食。看到他時不時含情脈脈地看著衛二月,於是很識時務地找了個藉口便回了寢室。客廳裡有一架有些年頭的鋼琴,我索性在琴旁坐下來,隨手彈了些練習曲。
後來的事情卻完全不在我的設定範圍之內,曹遇安竟然真的放下手頭上的事來看我了,當然他的到來,給我造成的驚訝更多於驚喜。不過後來想一想,或許其中還有二哥和顧作言的關係,商人總是把“利”字放在最先,我肯定是想的太多了。
曹遇安看到我,神情是少見的冷漠,眉頭緊鎖著,好像我欠了他多少錢沒有還一樣:“發生什麼事了,怎麼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
這倒是新鮮事,我低頭瞧了瞧自己,鞋底和白色中筒襪上果然沾上了泥,看著倒像是剛從田裡走過。至於髮型什麼的,我對著車旁的鏡子看了看,果然像個瘋子。我絞著手指,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你能不能幫幫我,我覺得我快要被日本人害死了。”
曹遇安大吃一驚,因為下一刻他就伸出雙臂箍住了我的肩膀:“什麼意思?”他的眼睛裡跳動著一簇火焰,帶著灼人的熱度。
我抖了抖,深吸一口氣道:“簡單點說就是學校裡查出了一個日本間諜,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人就失蹤了。警察來了以後就把她的好朋友隔離起來審查,但沒想到那個人卻中了神經毒劑,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想這裡離最近的醫院有一段距離,而且醫院裡人滿為患,說不定還不能得到及時的救治。所以也沒有多加思考就讓警察把她帶到沈叔叔的診所去了。”
曹遇安仍舊十分不開心:“你簡直多管閒事。”
他的這句話不知怎麼刺痛了我的神經,讓我有些跳腳:“什麼叫多管閒事?難道我應該白白看著蘇誠意不明不白地死掉?!”我委屈地吸一吸鼻子,似乎我和曹遇安每一次見面最終都會變成不歡而散。
曹遇安這一次卻反常地沒有和我爭鋒相對,反倒是放下身段耐心地向我解釋:“世界上的事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對與錯,也不是非黑即白。你的同學要救沒錯,但前提是不要讓自己牽涉其中,你今天的做法初衷不錯,但這麼衝動卻是大錯特錯了。”他俯下身與我對視:“你馬上就十八歲了,是個大人了,從今往後要學著自己保護自己了。”
我斜眼睨著他:“可現在已然這樣了,我覺得日本人不會放過我,你能不能救救我?”
曹遇安啞然失笑:“救?我倒是想救的。可我哪裡來那麼大的能耐,你以為我可以左右日本特高科的決定?”大概是因為我的表情實在太過委屈,他終於還是不忍心,又緩下語氣安慰我:“我在租界裡還算有幾分人脈,我替你去打探打探訊息。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你一來無關大局,二來根本不知道他們的事,日本人也不至於來暗害你。”
我咧了咧嘴,還沒來得及道謝,又聽到他說:“其實你出了事,我和你二哥,還有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