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面對真正的傷者時平日的自信完全不見(1 / 2)

我之所以參加救護隊選拔原本完全是因為衛二月的慫恿,卻沒曾想,因為過硬的醫學知識成功入選,始作俑者自己卻名落孫山,只是被選進了預備隊。其實預備隊說好聽了是在救護隊人手不足或者傷者大量湧現時的機動配置,其實不過是安慰性質的閒散組織,並不大可能有用武之地。

聽完結果公佈,我十分豪邁地攬住了衛二月的肩:“二月,你想哭的話就痛痛快快地哭出來吧,我借一個肩膀給你。”

衛二月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楚楚可憐:“哎,你說人生怎麼就這麼無奈呢。我本將心向明月,何奈明月照溝渠,嘖嘖,真是辛酸。”

我嫌棄地在她的肩上一拍:“你什麼意思呀,我長得很像那什麼臭水溝麼!”

衛二月期期艾艾地在一旁撒著嬌:“不是啦,只是人家真的很想去啊。”這副樣子軟萌軟萌的,要是可以,我一定就把自己的名額讓給了她。我安撫地拍著她的頭頂:“其實你還可以在其他的組織裡找到更合適自己的工作,你那麼有號召力,不如去宣傳隊試試。”

話說從這一天開始,我的生活就空前地忙碌起來。除了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我幾乎不眠不休地接受著專業的救護培訓,即使回了家也反覆練習培訓時學到的護理知識。家裡人把我的廢寢忘食定義為“好學”,已經和母親言歸於好的二伯母表示,像我這樣聰明又好學的女孩子註定不會走她們的老路,是要幹出一番大事業的。

然而,母親畢竟是母親,我的一舉一動再怎麼隱秘,也絕對逃不過她的眼睛。果然,我剛在書桌前坐定,母親便悄悄地跟了進來。

她一點也沒準備拐彎抹角,而是用開門見山地態度問我:“然然,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我想,上一回二哥的事情已經讓母親中了一次槍,這一回可不能再傷口上捅刀子,於是便想著是不是該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只是我向來說不得謊,每回被揭穿,都是因為自己心動過速,從臉頰紅到了耳朵尖尖。我瞧著母親,於是就像自首一般地說道:“媽,你可得平心靜氣地聽我把話說完呀。”

母親一臉嚴肅地瞧著我,就像是嚴厲的老師面對被抓包的學生:“又出什麼事兒了?”

我恭恭敬敬又小心翼翼地道:“媽,我報名參加了婦女救護團,前兩天他們寫信告訴我入選了。這幾天我一下課就去參加救護團的培訓,並不是像二伯母在埋頭苦學。”

母親並沒有像我想象中那樣勃然大怒,也沒有因此而感時傷懷,反倒是一臉欣慰:“婦女救國會,這是好事呀,你幹嘛要瞞著我們,害得我這兩天一個人在那瞎操心。”

我被她的反應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媽,你真的不擔心麼?將來要是日本人打到上海,我可是要跟著戰士們上戰場的呀。”

母親就像小時候每天晚上我纏著她一定要聽故事時那樣溫柔地拍著我的背:“然然,當時是因為世道還算太平,啟智做的事情又正好觸動了政府的神經,我和你爸爸就想著把他送出去避避風頭。可是,你做的事情就完全不同了。日本人已經挑起了戰爭,等於把所有的中國人都拖進了戰爭裡。他們若是打到了上海,就沒有一個人是真正安全的,就算是躲在家裡也可能被炮彈砸中。你去參加戰地救護隊,是去拯救所有的人。只有上海保住了,我們才會有活路。”

我回過頭注視著她漆黑的、水晶珠子一般的眼仁:“媽,你還真是放心啊,你就不怕我受個傷什麼的,到時候還怎麼嫁得出去!”

母親輕輕地笑了起來,在她身上我可以看到“嫻靜如水”這四個字。過去書香門第的女孩子大多被按照這個樣子培養,可是在往後的歲月裡這樣的女子卻漸漸看不到了,很多人把這種現象的產生歸結於時代。我對時代的發展和經濟的進步沒有任何的質疑,但是在我的內心深處卻常常覺得遺憾,這種老派的上海女子的優雅才是上海這個詞讓人難以忘懷的原因所在。

父親在早出晚歸,連見一面都覺得十分奢侈的情況之下也抽出時間語重心長地同我談了一番話。原本我以為,他的工作不過是蒐集整理那些已經發生的事情。到了如今我才曉得,對於那些即將發生卻還未發生的事情他也是瞭如指掌。他用的是嚴肅地口吻,可是眼神裡流淌出來的慈愛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他說的話時至今日我仍舊記得十分清楚。他說,對於歷史來說,一百年的時間根本微不足道;對於政治而言,每一分鐘都可能發生根本性的逆轉。對於一個英雄而言,天大的功績也不過是他人生的一個閃光點;而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也許終其一生也只可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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