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就這麼直挺挺跪在雨裡。
&esp;&esp;好在現在是夏天，氣溫也不算太低。他想，姐姐走的那一年是冬天，在雨裡跪了一晚上，她該有多冷呢？
&esp;&esp;他知道這些事情時已經過去了許久，可每每想到她為他所經受的這些苦，卻還是會覺得心疼。
&esp;&esp;他其實也不是存心要找虐，只是想著如果把她走過的路都走一遍，是不是就能明白她當時為什麼那樣做出選擇？
&esp;&esp;就在此時，雨卻突然停了。不，是有人將傘撐在了他頭上。密集的雨點落在傘面發出清脆的聲音，又順著傘沿連成一股股珠串墜落。楚明洲抬起頭，看見了楚曦的臉。
&esp;&esp;他的瞳孔縮小了一瞬，她為什麼會在這兒？
&esp;&esp;自己現在的樣子實在太過狼狽，楚明洲抿緊唇將臉別向一邊，又是驚訝又是羞惱，一時不知要如何開口。
&esp;&esp;……算了，反正在她面前，他能保持體面的時刻也不多。
&esp;&esp;“明洲。”她彎腰拉他的手，他的身體溫度燙到讓她心驚，應該是發了高燒。她有些急：“別跪了，起來。”
&esp;&esp;“不要你管！”他甩開她，語氣很衝，像是還在賭氣，“你來幹什麼！”
&esp;&esp;簡直犟得要死。
&esp;&esp;他哪有半點楚太太說的喜歡她的樣子？對她說話的口氣也很兇，楚曦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esp;&esp;和那天一樣，他已經大了，她搶不回他手中的戒指，也拉不動他。
&esp;&esp;“明洲啊……”楚曦沒有辦法，在他面前半跪了下去，膝蓋被粗糲的地面硌得發痛，裙角被地面淺淺的積水沾溼，她卻毫不介意。
&esp;&esp;手中的傘被扔到一邊，她抬手環住他的脖子，直接抱住了他。
&esp;&esp;像是怕被他再次掙開，她用了很大力氣，身體微微顫抖。
&esp;&esp;楚明洲傻了。渾身僵住，腦中一片空白。
&esp;&esp;她這是什麼意思？明明見到了就要逃，笑一下都不願，為什麼突然抱了上來？
&esp;&esp;“明洲，別這樣……你在發燒。”她的聲音帶著心疼和焦急，“聽話好不好，你得去醫院。算姐姐求你行不行？”
&esp;&esp;一道驚雷在天邊炸響，震得楚明洲渾身一顫。
&esp;&esp;明明那時她躺在病床上，無論如何也不肯說出口的求字，就這麼簡單輕易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esp;&esp;她不肯為了自己而求，卻可以為了他而求。
&esp;&esp;楚明洲咬住齒關，忍著眼中酸澀的淚意，一字一句地開口。
&esp;&esp;“那叄個問題，你再回答我一遍。”
&esp;&esp;抓住了手中所有可以利用的砝碼，孤注一擲。
&esp;&esp;“第一個，演唱會那天，你來了嗎？”
&esp;&esp;和那時一模一樣的問題。楚曦已經節節落敗，只能選擇投降。
&esp;&esp;“來了。”
&esp;&esp;他的唇角勾起極淺的弧度，“第二個，清月居那晚，是不是你？”
&esp;&esp;她點頭：“是我。”
&esp;&esp;“第叄個……現在能救我的人，只有你。”他從她的下巴處將頭抬起來，自下而上地看著她，雙目亮如星辰，帶著逼迫和祈求，“如果我……開口求你回來……”
&esp;&esp;他是深陷泥沼無法自救的遇難者，而她手中握著可以拯救他的繩索。這一刻他們的角色對調，明明他才是等待著救援的那個人，卻彷彿佔據了主動的地位。
&esp;&esp;“好，那我就回來。”
&esp;&esp;短短六個字，徹底地宣告了她丟盔棄甲的戰敗。終究是他贏了這場角逐，以異常慘烈的方式。楚明洲得償所願，卻再也無力支撐，腦袋發暈，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