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有些奇怪。
&esp;&esp;到週末時,我對家人說要去同學家還傘,就又溜到了虹紫那。窗戶是敞的,我便放心敲門。門開了,我將傘遞給虹紫,問,你今天還想趕我走嗎?
&esp;&esp;她似乎花了幾瞬來理解我的話,然後笑著側過身,小丫頭,進來吧。
&esp;&esp;我比上次來更自在,在她的屋內悠轉,細細地打量她的物件。樣樣都別緻。原來人可以活得這樣賞心悅目。桌上有一幅未完成的小像,用碳筆勾勒,是個年輕男人,有相當清秀的臉。我問虹紫,你還會畫畫?這是誰?
&esp;&esp;虹紫趕緊走過去將畫收起來夾進書中,她這會的神情竟有點含羞,說,只是隨便畫畫。
&esp;&esp;我年少的敏銳派上用場,道,你對他有不一般的感情。
&esp;&esp;虹紫看向我,語氣隱隱悽清,他是我已故的丈夫。
&esp;&esp;觸碰人家的傷心事了,我只好緘口。又走到書櫃前,問,我可以看看裡面的書嗎?
&esp;&esp;虹紫就說,你隨意,怎樣都行。
&esp;&esp;倒是有很多新奇的書籍,武俠豔情,神鬼誌異,野史獵奇,然而那一排碟片奪走了我的全部注意。我整個的血液好像突然聚到頭頂,緩了一緩,才敢讓自己的眼睛坦蕩地去看。赤裸的封面,淫猥的標題,肉慾橫流,十分刺目。
&esp;&esp;虹紫見了,走過來笑我,嚇到了?
&esp;&esp;我搖搖頭,強作冷靜,問她,你怎麼有這麼多?甚至我在錄影廳也沒見過這些。
&esp;&esp;她說,有的客人喜歡看這種助興。又故意逗我,問,你想不想看?
&esp;&esp;我訝異地看著她,說,很不健康。
&esp;&esp;虹紫就笑了,說:學生氣。我像你這麼大,已經什麼都懂了。是,很不健康,所以說我們人哪,都是不健康的產物。
&esp;&esp;我又開始費勁巴拉思考虹紫的話,大人都說裸體、性,這些是不健康的,可是人們都是做了不健康的事才被生出來的,人生來都是裸體,長大後卻要為性別而難堪,人為什麼總在否認自己,這不是很荒誕嗎?
&esp;&esp;我越想越糊塗,又聽見虹紫像在自語,本來是一件很單純的事,可偏偏被神秘化,羞恥化,人又在輕蔑它、侮辱它的同時享受刺激,有時候還真忍不住替它覺得可憐。
&esp;&esp;我問,它是什麼?
&esp;&esp;虹紫瞧我一眼,道:做愛啊。你不會不知道做愛是什麼吧?
&esp;&esp;我不太確定地說:聽過,電視上好像見過一點,就是兩個人躺在一張床上擁抱、打滾。
&esp;&esp;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喲,你給我笑岔了氣。虹紫捧著肚子指著我笑,好容易停下了,說:真不該如此。
&esp;&esp;然後她不知又在想些什麼,像是做了某種決定般,對我說:想想那些大人,或是以後其他人會教給你什麼,倒不如我來告訴你。你聽我說,做愛,也就是性,實則是一件非常美好、快樂的事。
&esp;&esp;虹紫一面說一面去搬下剛剛那摞碟片,露出後面一排影碟來,我瞧著還是曖昧,不過比之前那些顯得含蓄很多。虹紫告訴我,剛剛那些是粗糙的動作片,這些則不同,是有情色色彩的影片,應該叫藝術品。
&esp;&esp;她說,如果你想了解性,不妨先看看它們。
&esp;&esp;年深日久的教導阻著我,警示我,只要一步踏錯就再無回頭,就是墮落,可心深深處的好奇張狂地撓著我,如果不肯一窺隱秘就不許我安寧。
&esp;&esp;我對虹紫說:告訴我,讓我知道。知道的多,總是不吃虧的。
&esp;&esp;於是我看見很多。畫面裡的女主角在鏡前端詳自己的身體,無遮蔽的,白的,黑的,粉的,起伏的,美麗的;男主角的肌肉輪廓,下體;他們凝望對方的眼神,他們互相觸控,對彼此肌膚的渴求,然後他們交合,表情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我似懂非懂的,既像歡愉又像痛苦,但我知道他們的身體不願分離。
&esp;&esp;虹紫告訴我,性應當使自己感到情願,使自己的身體愉悅,人也可以自我取悅。她十二歲就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