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彧這下傻眼了。
他心裡暗罵周瑞安老謀深算,但也不會因此就禁止李墩墩與周啟鳴往來。
爹是爹,兒是兒。
這個要分清。
何況,周瑞安的爵位與人脈,自有其長子接替。
這周啟鳴將來與他家小子走得近了。
保不齊還能把人策反過來。
絕對氣死那老狐狸!
想到這,李從彧心裡不由一陣舒坦。
……
只隔了一日。
李靈運就前往看望大師姐。
本來,在他的印象裡大師姐是有點發福的跡象。
可是今日再見。
她整個人的精氣神不減,但是身子清瘦了不少,讓人看不出好壞。
大師姐現在不釀酒了。
用她的話說,釀酒本就是為了打發時間,但如今有一對外孫和外孫女,不如省著些力氣含飴弄孫。
這一點上,大師姐活得比一般人通透。
好不容易練就的釀酒手藝,也可以做到說丟就丟。
因為這是人釀酒,不是酒釀人。
李靈運以內力替她問診了一下,發現大師姐的身體健康得很。
雖然早年的奔波與操勞,一定程度上傷及了根本,但因為後來調養得當,只是有損壽數,卻不會叫人被病痛折磨。
至於痴呆之症,那是神傷。
這與仙人歷劫一樣,都不是外力能干預的。
大師姐今日穿著一襲青衫,鬢髮微霜,手裡斟著茶水。
她給李靈運倒茶,笑著問道。
“師弟可能看出,我今日這身行頭有何寓意?”
李靈運笑了起來:“我自然是記得的。當年帶著從彧來看師姐,師姐穿的就是這身衣裳。彼時,你我就曾感慨時光易逝,歲月蒼老,唯恐相見時日無多。”
“驀然回首,師姐與我都已步入了花甲之年。”
大師姐抿起了嘴角。
她最欣賞二師弟的一點,就是他從來都不會讓人掃興。
所以,與這樣的人待在一起,總是不自覺會讓人敞開心扉的。
她笑了起來:“師姐還記得這事,那可還記得秦淮之上,夜放花燈。”
“我也記得。”
“當時,師弟寫的東西,今日可曾實現了?”
太平喜樂。
這是李靈運當時留下的字樣。
至於實現與否。
在他看來,算是實現了。
因為後來李從彧下山,加入到朱平安麾下的義軍,一路在刀山火海中拼搏。
他最終能活到功成名就的時候。
這對做師父的來說,就是最大的太平喜樂。
他點了點頭:“實現了,那花燈很靈驗。師姐的心願,也實現了。”
一路平安。
那是大師姐對孤身前去刺殺周元的他,最好的臨別贈禮。
“看來,這秦淮的花燈靈驗。師弟可有意,到時我們再去一次。這次要把寫的內容埋好,等再過幾十年讓小輩挖出來,替我們看看是否如願了。”
她這話的言下之意,便是承認了自己沒法等到下次。
英雄遲暮,美人白頭。
活到這把年紀,李靈運的前面早已沒了長輩,甚至就連與他同輩的人也逐漸凋零。
這是事實,他必須要接受。
李靈運看著大師姐,點了點頭:“師姐選好日子,我定然同去。”
“好。”
大師姐笑得開心,隨後起身:“對了,老雷這個時候應該也醒了,我給他送飯。師弟要一起去看他麼?”
“當然。”
老雷的年紀比大師姐還大,從少年時就擔任公主府的侍衛。
前陣子傷了腿腳,沒了行走的能力。
這一度讓生性要強的老僕生出了尋短見的想法,不願意到老了給主子添麻煩。
但大師姐對自己人,從來都是極有人情味的。
她讓張念認了老雷作義父。
這樣一來,老雷就成了府裡的長輩。
他如果還有心,就要盡最大的努力活下去。
倘若尋短見。
這是對晚輩的不仁,也是對主子的不忠。
老雷在這些彎彎繞上不是大師姐的對手。
但他也明白一點。
那就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