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落下，榮國公府的存在時間進入倒計時。
榮國公年過五旬。
常年馬上行走，身體本來還算健朗。
可是屢屢因為家中子嗣犯過病疾，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比真實年紀還要衰老。
如今，家中爵位因為逆子被朝廷收回。
榮國公再次氣到昏厥。
醒來之時，還打算將逆子與那個不省心的大兒媳一併給清理門戶了。
得虧國公夫人石氏將其攔下。
國公府江河日下。
按照皇命，只許在他們這裡傳完最後一代。
榮國公大怒之後，總算又恢復了冷靜。
收拾李成湖的事情暫且擱置。
他現在要做的，是儘快規劃好當前國公府的未來，至少不能讓李氏一族徹底敗落。
首先是國公府的門面。
榮國公自覺可能時日無多，但是他的繼室國公夫人“石氏”還年輕。
他們老夫少妻，石氏今年還不到四十。
只要石氏一直還活著，國公府就可以存續下去，李氏子孫就還能接到國公府的頭銜，謀求退路。
所以，假如自己當真病故了。
國公府的擔子就要落到石氏的身上。
大房一脈並不是石氏親生的，榮國公也不擔心她會與這些混賬合流。
剩下的二房和三房。
二房一脈早已搬出了國公府，如今李成江背靠皇長子，得以參與到工部建設北平城的事業中。
等到大明正式遷都之後，李成江甚至有望爭奪提拔侍郎的位置。
這絕對稱得上是年輕有為了。
榮國公將他算作後手，即使未來家門真的敗落了，背靠李成江這麼一個當官親戚，總不至於真的泯然眾人。
三房一脈是石氏所出。
老三李成海剛成婚不久，不如老大那樣荒唐，但也不像老二那般深沉。
整個人甚至有些懦弱，事事都在其母石氏的掌控之下。
若在以前，這肯定不是好事。
可如今的石氏，她已經等同於國公府的存亡。
榮國公不可能特意把石氏廢掉，再娶一個年輕的繼室，那是明著把熙寧帝當傻子。
真要這麼做了，熙寧帝只會撤回恩旨。
正是因此，石氏的重要性水漲船高，某種意義上甚至能與榮國公本人分庭抗禮。
榮國公無意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立規矩。
相反——
他會用自己僅剩的一點時間，確立石氏在國公府不可撼動的地位。
甚至，榮國公還把他自己的喪事給算計上了。
希望朝廷看在自己多年戰功的份上，再給第三子求來一個可享俸祿的爵位。
這也算是他對列祖列宗的最後悔交代。
……
國公府江河日下。
最先受到影響的就是李仲然這等國公府的擁躉。
榮國公有心想要趁著最後的時間，提拔他們國公府自己的人才，儘可能開拓些門路。
這樣一來，即使李氏最終失位。
他們尚且可以作為望族。
李仲然有其父“李陽冰”的顏面作保，沒有像其他外臣一樣被遣散，但本人也因為給國公府的子弟讓位，暫時挪到一個沒有油水的閒差上。
他幾次求見榮國公，都沒有得到回應。
這態度擺明了準備冷處理。
李仲然覺得心涼，可是身後又有一家老小指著他過活，不可能再年輕氣盛搞辭官的一套。
如今，名聲在外的侄兒歸家。
李仲然就想著能否讓侄兒幫忙，利用這些年結交的人脈，替他打點一二。
李仙遊對於二叔的來意，心裡不置可否。
別看二叔說得可憐兮兮。
好像只要丟了職位，一家老小全部都會餓死一樣。
但事實上呢？
他們家有李伯然這個財神爺，已經是江油縣的首富了。
李仲然儘管不是李伯然的子嗣，分不到家財大頭。
可是，哪怕李伯然這個做大哥的隨便接濟他一點，都足以讓李仲然過得比錦城縣令還要富足。
所以李仲然根本不窮。
今日開口，不外乎是放不下對官位的痴迷與追求。
如果是以前，李仙遊肯定直接戳破，要讓二叔下不來臺，自慚形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