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喜離開了待了大半輩子的醉仙樓。
他把醉仙樓交給弟子打理。
自己則乘著小舟,不知不覺來到了麗春樓前的小塘。
八十年前。
韋喜就是在這裡被師父撿到的。
時光荏苒,麗春樓曾經是名極一時的青樓。
它也有過自己的繁華盛景,引得遊人滿堂,徹夜燈火,難忘今宵。
可是正如同一個女子的芳華一樣。
朝如青絲暮成雪。
女子老了難嫁。
這麗春樓同樣難免要沒落,揚州這等風花雪月的寶地,最是能教會人時間的殘忍。
韋喜緩緩走到門庭冷落的麗春樓前。
有青樓姑娘探出腦袋,見到是韋喜這樣的老頭兒,頓時眼底閃過失望之色。
這樣年紀的大概不是歡客,興許是迷路了。
她耐著性子,問道:“老丈可是想要問路來的?”
韋喜抬起頭,打量著麗春樓的招牌。
這匾額倒是一如從前的模樣,好像還是他娘在世時的那塊。
說起來。
打從娘病故之後,自己好像就再沒有進去過了。
他麻利的從懷裡摸出一把銀票,開口道:“把你們掌櫃的叫出來,就說有人要接管麗春樓。”
……
因為錢財足夠,掌櫃的辦事也爽利。
他們到衙門畫押,轉交了房契。
至此,麗春樓又姓韋了。
先前熱切詢問韋喜的那位姑娘,喚作思兒。
韋喜就讓思兒帶路,領著他在這麗春樓裡面轉悠。
思兒不明所以。
可是他們這位新東家著實是財大氣粗,一言不合就要買青樓。
麗春樓雖然沒落了,但是地段不差,稱得上寸土寸金,這樣的人物只怕揚州都沒幾位。
思兒不敢得罪,小心翼翼帶他走遍了裡外的角落。、
直至來到一處屬於老鴇的臥房時。
韋喜對比著自己的記憶,發現這裡的陳設早已面目全非。
他站在門前,沒有走進去。
記憶中,韋老鴇當年收養了自己,而且還給他取了韋洗的名兒,自己最早就是住在這裡的。
思兒察覺到,韋喜彷彿是在尋找什麼人,壯著膽子問道。
“東家難道與麗春樓有舊?”
韋喜沒有回答她,反過來問道:“你餓不餓?”
思兒滿頭霧水,但還是選擇了從心,點了點頭。
於是。
他們二人出了麗春樓,來到隔壁的酒樓裡。
直至掌櫃的熱情迎接。
思兒這才知道,面前這位老者,竟然就是隔壁那位神龍不見首尾的東家?
她一臉警惕。
韋喜買下麗春樓想做什麼,難道是改造成酒樓?
她們麗春樓當真到了這般生死存亡的境地了?
思兒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全部寫在臉上。
她這樣的女子,竟然託生了青樓這樣的地方,著實有些糟蹋。
等到酒菜上齊了。
韋喜問起思兒的身世,才知道她竟然也是老鴇收養來的。
只不過,由於麗春樓的門庭冷落。
思兒至今也就做些打雜和清掃的工作。
難怪了——
韋喜買下麗春樓不過是一時興起,可是在知道思兒與他相似的經歷後,忽然間來了興致,問道。
“若是我不讓麗春樓接客了,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聽到這話,思兒認真考慮了起來。
她目光望向這間包廂,覺得韋喜可能要把麗春樓推倒重建,將其變成一間酒樓。
這聽上去,好像確實比青樓體面些。
“東家若是願意收留我,那我就繼續留下。東家如果用不上我,那我就去別處,當今聖皇治世,反正也餓不死人。”
思兒話裡話外,好像都透著一種未經世事的樂觀。
這一看就是沒有被現實敲打過。
在這個意義上,她比韋喜要幸運,不像自己早早就被趕出去討生活。
可是韋喜又感激自己兒時的苦難。
因為那讓他後來遇上了師父,從此擁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至於眼前的思兒。
韋喜也不想讓她特意去吃苦。
畢竟,像師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