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帝是大明立國以來的第二位帝王,當了二十七年的太子,在位二十年,又做了八年的太上皇。
大明在他的手裡,順利完成了從開國到治國的過渡。
平日崇尚簡樸的熙寧帝,在替太上皇治喪的事情上沒有緊縮,一切就按照當前最好的來辦。
別的不說——
只就太上皇提前禪位給他,並且不再插手國事這點,就值得如此。
朝中臣子事先商定好的,將永興帝的皇陵取名“興陵”。
這算是與前面的“雨陵”對上了。
如今有了雨帝、興帝二人的例子在前,替皇帝定陵就成了大明一朝的慣例。
若是不遵照這慣例,反而會顯得這朱家皇帝不夠正統。
說句大不敬的。
假如當今聖上駕崩了,到時他肯定也免不了有這個環節。
熙寧帝適合用什麼字來形容?
群臣的腦海中不約而同閃過一個“農”字。
熙寧帝上輩子,指不定就是莊稼修煉成精,然後轉世為人。
不然,他對土地與種田的熱愛,早就不是農院可以解釋的了。
農帝之後,下一位會是什麼帝?
當今陛下仍然沒有定下太子,可是以皇長子的獨寵來看。
真要是立太子,那他基本是唯一的選項。
朱尋歡要配什麼字。
浪?花?飄?
這好像都沒剩什麼好字了。
皇長子若想改變大臣們的刻板印象,道阻且長!
……
入夜之後。
皇子皇孫進宮為其守靈。
李靈運的年紀與皇長孫相仿,又是太上皇生前最看重的後輩,同在其列。
回想起數日前的酒宴。
李靈運酒醒時,已經是第二日人在府中。
太上皇要他記下的小冊子,像是半道遭遇了什麼,戛然而止。
只不過,李靈運事後翻看的時候,上面多出了兩行小字。
“小石頭想回山了。”
“想回山,也想爹孃了。”
這字跡與他的行文風格相似,甚至用的筆墨可能都完全相當。
但李靈運對此已經毫無印象了。
小石頭是太上皇賜給“白虎”的名字。
可是這隨筆中的“小石頭”,肯定不是指代的白虎,興許是太上皇本人。
他與老虎用同一個名字。
這看著不可思議,卻又是有章可循的。
畢竟,李靈運自己就可能與國師用了相同的名字,可是旁人卻未曾察覺。
他見慣了這世間的怪奇,對這等鬼神莫測的事情也就能坦然處之。
晚間陰風陣陣。
這戴孝的服袍搭在身上,罩不住夜的微涼。
此間,一幕幕過往回蕩眼前。
當年進宮看書的孩童,還有伏案於前的蒼老帝王。
時過境遷。
孩童落得玉樹臨風,可是抬首隻見滿堂蕭瑟。
李靈運心說,這行字大概是國師留的。
興許,自己在醉酒之後就化作了國師,因為見到了國師,所以太上皇走得安然與滿足。
在這個意義上。
李靈運覺得他好像又不是那麼排斥自己暫時成了國師。
因為很多時候,國師比起自己,他更加被人需要。
“改日要到定國公府問問,那一夜的酒可還有留下的。”
……
等到太上皇被送進皇陵,李靈運將自己抄錄好的隨筆一併放進去。
大喪持續了半月。
又過半月,正好就到了年關
來年的新氣象,隱約沖淡了幾分興帝駕崩帶來的悲傷。
京師各家府邸仍然不興酒樂。
可到了上元節,金陵的燈市照常展開。
值得一提的是。
太上皇駕崩,太極宮就迅速空置了出來。
當年太上皇留下的東西,各有處置,其中比較棘手的就是虎園。
所謂放虎歸山,就是不提倡放虎之意。
熙寧帝與太上皇不同,他對這些特別能吃,而且無肉不歡的傢伙,著實喜歡不起來。
但是直接將太上皇的愛虎全部杖斃,美其名曰陪葬,那這同樣有些不當人子。
這時,劍池方面提出可以將這些宮中之虎送到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