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寧帝昏厥了一日一夜。
直到半夜醒轉。
皇太孫立刻前來拜見,熙寧帝給他看坐,由著皇太孫將昏迷期間的事情逐件闡述。
簡而言之,宮裡的訊息暫時封鎖住了。
朝中也有丞相在內的數人,可以知道訊息。
國朝上下,不至於因為熙寧帝的昏厥而生出動盪。
這樣的處理手段,哪怕熙寧帝自己來了,也不見得能比皇太孫做得更好。
他顯得有些欣慰:“崇武你,看來真是當皇帝的苗子。”
“孫兒不敢。”
朱崇武低著頭,他與皇祖親近歸親近,但皇位本身是經不起考驗的,哪怕祖孫也不例外。
熙寧帝示意他保持鎮定。
雖然熙寧帝從登基之初,就沒想過要去退位當太上皇,但有過今日的遭遇,熙寧帝覺得自己還是要做好駕崩的準備。
年過六十,這本來就是人生在世的一道坎。
花甲再往上,那就是七十古來稀。
熙寧帝在位二十餘年,自認是無愧於國,無愧於民的。
在他治下,大明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富足程度,百姓安居樂業,全國人口增長了兩成。
但是,熙寧帝也不否認自己是一個戀權的帝王。
而且相比於父祖,他在位期間,又將帝王心術給運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不過——
這一切的不捨與不甘,在大明江山的傳承面前,都要退居其次。
他恪守了一輩子的國法和宗法。
只希望,到了地下,還是他父皇的好太子,仍是他皇祖最驕傲的皇長孫。
這樣就夠了。
想到這,熙寧帝靠著床榻坐了起來,讓朱崇武將他代為批覆的奏疏讀出來。
由自己替他講述其中的道理與用意。
這也算是一種皇家傳承。
興帝在位時,不曾這般手把手教過熙寧帝。
可是皇太孫,他在熙寧帝看來就是另外一個自己,十幾年的養育之下,也讓他養成了一種事事關心的習慣。
現在索性就不改了。
……
在這之後,熙寧帝又召集了幾位心腹臣子,宣佈三日之後再開朝會的訊息。
打算徹底平息一切潛在的隱患。
隨後,他又翻看起了各路的戰報。
宣政院處,有一支天竺的軍隊來犯,婆羅教四大祭司中的林棲祭司帶隊。
聯合昔日六耳洞府座下各洞妖王,來勢洶洶。
武當派,唐門,以及南疆的五陽寺,在南鎮撫司的率領下,頑強抵抗。
西域的主戰場。
藍冉所率大軍面對大食、天竺兩國的聯軍,優先圍殲大食的軍隊。
三戰三勝,前後斬首兩萬餘,收回了此前火國丟失的領土。
大明幾十年積攢下來的民富。
如今成了前方將軍最堅實的後盾。
熙寧帝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只不過,他仍然覺得有些遺憾,因為西面戰爭的開啟,大明可以挪出來給東面建設水師的經費就少了。
但這兩者並無先後之分。
充其量,這是時運不濟,大明開國以來積累的矛盾,趕在熙寧帝在位的時候爆發了。
祖孫二人又暢談了許久。
直至,話題轉移到了如今坐鎮東北部的雲王身上。
熙寧帝算是親眼見著雲王起來的,他對這位後輩還是相當信任的。
只不過,異姓王到底不是一個穩定的存在。
除開雲王之外,還有如今的燕王。
燕王府從設藩至今,已經傳承到了第五代人。
他們手裡握著的漠北軍權,歷經“永興”“熙寧”兩代的經營,如今已經有相當一部分收歸朝廷。
不過,狼庭王族,以及他們名義上統治著的狼庭子民,加起來仍有上百萬的人口。
這些人口事實上納入了燕王府的統治之下。
只要稍加武裝,可以輕易拉起一支數萬人的騎兵。
在朝廷看來,是一個不小的威脅。
熙寧帝自己有足夠的耐心,可是他對皇太孫卻沒有這麼放心,於是與他問起了政事。
皇太孫準備之後,講出了自己的見解。
“鐵勒、狼庭已經歸順國朝三十餘載,歷經兩代人,骨子裡已經生出了對大明的一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