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原因,但是又不方便詢問。
沉默了片刻後,男人卻主動道:“我要復活的人,是自己的母親,在童年的時候,父親便拋棄了我們,是她一個人將我辛辛苦苦拉扯大,那些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我年輕的時候曾經誤入歧途,害的她雙眼都哭瞎了,自那件事後才開始幡然醒悟,開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於是我憑藉著努力,賺了一筆錢,希望能好好補償她,讓她安享晚年,卻沒想到她身體早已折騰垮了,只是為了照顧我勉強支撐著。看到我有了出息,她便徹底安心放手了。早年我曾聽說了關於漠北的傳說,於是便將她的屍體凍了起來,希望有天,能借助自己的雙手將她復活。直到兩天前,我遇上了火燒風,並且差點死掉,就在快要失去意識的一剎那,母親卻出現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哽咽起來,無法繼續了。
在這寂靜的夜裡,聽這種故事,實在有些詭異。
但或許是因為關於親情的,我卻並不覺得害怕。
“然後呢?”我問。
男人用手臂遮著眼睛,“她救了我,自己卻徹底消失了。這些年,她的亡魂一直守在我身邊,從不曾離去。她想要的,不過是我好好的活著罷了,而我卻在為這種縹緲未知的事,浪費大好的光陰不說,最後還連累她無法進入輪迴……”
我輕輕嘆了口氣,“逝者已矣,就算真的能死而復生,她的亡靈在現世遊蕩這麼久,也不再是你以前所熟悉的那個人了。”
他說:“你說的沒錯,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我搖頭,“不晚,從現在做起也可以。”
在死神面前,我們都卑微如螻蟻。
反覆沉溺在過去糾結過往,實在沒有任何意義。
生老病生,愛恨別離,這是每個人都要經歷的。
我們置身在這個輪迴當中,無法逃避,能做的只有活在當下,不讓今天虛度,不讓明日後悔。
待他情緒平定下來後,問起了我的事。
他安靜的聽完,問:“從傳資訊到現在,已經那麼久了,你確定那個朋友還在漠北麼?”
我說:“我那個朋友執著而謹慎,她既然給我發了信,就知道我一定會來,在等到我之前,她絕不會離開。”
男人點頭,“前面剛亂過火燒風,近期應該不會再有了,祝你好運!”
說罷便站起身來,柱著柺杖離開。
我再次揚聲詢問他,“真的不要再來點水嗎?”
男人頭也不回地衝我擺手,“不必了,你的漠北之旅,才剛剛開始而已。越往前走,你就會發現,生存越艱難。這片沙漠裡,有很多心底險惡的人,他們會用各種方式來騙取或搶奪你的水,你最好要當心!”
我衝他揮手,“知道了,我會的!”
男人走後,我依然睡不著,於是決定收起毯子,趁這沙漠酣睡的時候繼續前行。
從接收到枯文蝶到現在,已經十多天了,我不能讓良辰等太久!
隨著呆在沙漠裡的時間變長,我的應對經驗也愈發豐富起來。
這一路上,除了那個想要復活母親的男人以外,我還遇到了各種形形色色的人。
大家來東荒的目的,也是各不相同。
有的是為了尋找傳說中的寶藏,有的是失戀了放飛自我忘記一個人,有的則是想要單純的冒險想要征服自然。
這些人當中,有善良的,也有狡詐的。
試圖搶奪水的,也遇到了兩個。
雖然沒能讓對方得逞,但是離開的時候,我還是會酌情將自己的水分給對方一些。
並非是因為我聖母心態,而是在這一片寂寥荒涼的沙土裡,生命實在是非常寶貴的東西。
眨眼入漠北半個月了,這些天裡,除了方才提起的旅人以外,我只見過一條響尾蛇,一隻野兔,兩隻黑色甲克蟲,除此以外,沒了。
以前我在野外看到動物,第一念頭是等下要怎麼吃。
而現在看到它們,第一念頭就是環顧四周看沒有人,一定保護它們不會被別人死掉……
走到沙漠深處時,幸運的話,會在沙地上碰上季節性河流。
它們不定時出現,不定時消失,看到它們比中彩票的機率還要小。
不過一旦遇上,那種感覺就會非常的震撼,譬如我現在,眺望著前方的綠洲與金色的溪流,就在猶豫,那究竟是海市蜃樓還是我的幻覺。
直到一隻羚羊自灌木叢中跳出來,我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