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和語氣,再接合內容,不是段策還能有誰?
我有時真佩服良辰,她似乎有種特殊時期化身為言靈的本事。
之前遇到格非那次就是,說沒錢結果錢就糊上了臉。這次說想找段策,結果人居然就在隔壁。
沉默了片刻後,良辰對我打了個手勢。
我下意識看了眼阿離,小聲道:“那我去看看,你們在這兒等我。”
說完出探出頭,發出一大群人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
等這些人全部離開後,我才過去敲門,然而裡面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想了想,我將門推開,一隻枕頭便迎面砸了過來。
“喂,你幹什麼呀!”我連忙用手臂將其擋開。
段策見到我,聲音有些許詫異,“你怎麼在這兒?”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靠在門上笑了起來。
他現在的樣子,實在可笑,看他剛才的動作分明利落又濟,吼起人來也精力旺盛的不得了,然而全身上下被繃帶包裹成了粽子,就連雙腳和頭部都沒放過,只剩下兩隻眼睛,就像一具會呼吸的木乃伊。
他沒好氣道:“笑什麼,還不是你們把我害成這樣子的!”
我正色,“我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半夜三更我正在睡覺,突然床前出現一個紅袍怪鬼,問巴蛇是不是我殺的,我說是,它就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鐵扇子在房間亂揮,下一秒整座別墅都塌了,要不是我反應快從窗戶上跳出來,恐怕已經死在那堆廢墟里了。”
“紅袍怪鬼?長什麼樣子?”
“體形非常大,幾乎塞滿半個房間,一隻腳穿著鞋子踩在地上,另一隻腳掛在腰間……”
“是虛耗!”我幾乎能肯定道。
段策問:“什麼是虛耗?”
“虛耗又名魑鬼,是出自荒災歲末的年獸,性情殘暴而且心胸狹窄。通常在秋冬之季出現,春節過後消失。因為只有一隻腳,所以無法走遠,只能就近搜尋些妖怪代步,那隻巴蛇恐怕就是它的坐騎。你將它殺了,虛耗自然來找你報仇。”
“我靠,就為了這點屁事兒把我房子給拆了,還搭進去幾條人命!”
“公園的事,很抱歉,我們無意把你牽扯進來。”
段策沉默片刻,突然道:“巴蛇為什麼要攻擊你們?”
我說:“這件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簡單的就是我手裡有妖怪們覬覦的東西,但是這件東西對我而言很重要,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把它交出去。它們來搶,我們便殺,你來我往……這仇怨便越積越深,無法解開了。”
“跟你一塊的女孩子,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沒錯,她叫良辰,希望你加入我們。”
段策懶洋洋的躺到床上,枕著胳膊嘲諷道:“我現在生活多舒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加入你們做什麼,扶貧?還是大家一起喝西北風?”
已經到了這一步,我索性把話攤開了說:“我跟良辰都有不得不去幽冥界的理由,她跟你一樣,都中了桃花咒,需要找到當年下咒之人,才能弄清事情的來籠去脈,解除詛咒。這些年,我相信你也受夠了騷擾,否則也不會那麼討厭妖怪。你雖然很厲害,但是一個人的能力,終歸有限。區區一個虛耗,就把你弄成這個樣子,如果不借助我們,恐怕這桃花咒,你一輩子也解不開。說不定哪天就陰溝裡翻船,被妖怪綁在床上變成人肉禁臠。”
知道他這人愛面子,我就故意往他痛處踩,希望能將他激動。
段策果然上鉤,“閉嘴!我是睡迷糊了沒反應過來好吧?如果正常狀態下,怎麼會讓那東西得手!”
“哦,這麼說它如果現在出現,你一定能將它抓住殺死嘍?”
“當然!”
“好,”我彎起眼睛,“那你好好表現,我拭目以待。”
段策怔住,“什麼意思?”
我在椅子上坐下來,兩手交叉在胸前道:“虛耗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知道你沒死,肯定會展開二次攻擊,說不定……它此刻就隱藏在這家醫院裡,等待著下手。我相信用不了太久,它就會尋著氣息而來。”
說完,我看著對面的鏡子裡的自己,在心裡嘆了口氣。
常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一點也沒錯,現在我的動作還有語氣,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良辰!
段策冷哼,“來了最好,我正好藉機扒了它的皮,拆了它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