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鐘,公司年會準時開始了。
一年一度,規模盛大,全國各地的員工都趕回總部來參加。
這一年得到升職加薪的人,在這一晚過得尤其興奮快活,會有一種奇妙錯覺,覺得這場年會就是為慶祝他的成績所辦。
這些興奮快活與何歡無關。不意外,她今年又沒有得到晉升。不過她也不在乎。她向來不願意去爭這些。
會場裡全是噪音與人頭,烏泱泱,鬧糟糟。何歡踩著點進的會場,穿越人群尋找自己部門的位置。中途有本地公司的同事跟她打招呼,問她怎麼才來,又上下打量她,問她怎麼就穿這麼一身日常衣服,也素著張臉沒化妝。
她沒有特意換衣服,就穿了件平時上班穿的風衣,與其他穿著西裝和晚禮服的同事們相比顯得確實有些不一樣。
何歡笑笑:“懶得換了。”
是真的懶得換。
想想就為這麼一個晚上的熱鬧,又要準備晚禮服又要精心化妝,還要再弄弄頭髮做做指甲……她連想想都覺得累。
向這位同事問了下自己部門所在位置,她穿梭人群走過去。一張大圓桌,已經坐滿了人,看到她出現,大家都變得一瞬忙碌起來,忙著追問她怎麼才來,忙著聲討他們這一桌怎麼會少一個位置,忙著張羅怎麼擠一擠再加一把椅子。
何歡笑了笑,平復這場躁動。實在懶得讓他們為自己這麼折騰。向旁邊一桌看了看,是別的部門的位子,還有兩個空位。
“我去那坐吧。”她走過去在其中一個位子坐下來。
會場燈光忽然變暗,外請的專業主持人站在臺上拍麥克風。喂喂兩聲試麥後,年會正式開始了。
前面是各種講話時間,從老闆到大區領導到分公司領導再到部門領導,一溜的工作回顧工作總結和未來展望。
何歡聽得昏昏欲睡。
再也沒有比聽這種報告更無趣的事了。連她剛剛分手這件事和這些報告比起來,都變得不那麼叫人沮喪。
是的,就在四個小時前,她和前男友徹底分手了。她甚至送他去了機場,送他離開到千里之外。
直到登機前,前男友還在不甘心地問她:“你的心真就這麼狠嗎?寧可分手也不肯跟我走?你清不清楚你今年已經32歲了,跟我分了,之後你真的很難再找到像我對你這麼好的同齡人了!”
他說著說著竟然紅了眼眶。
可她只覺得疲憊。他連挽回她都要以打壓女人年齡的方式。
“我也不一定非要再找男朋友,我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平靜客觀地告訴他說。
其實分手這件事,他們之前已經討論過很多次,她的態度一直明瞭,如果他想換個城市發展,她支援他,但絕對不會跟他一起去。是選擇事業還是分手,由他自己做決定。
他最終選擇了事業,現在卻又要怪她心狠,好像她是兩個人感情中的反派,是那個負心人。
何歡沒多辯解,覺得太累。她笑笑,和前男友說了再見,目送他過了安檢。
她轉身準備離開時,前男友給她打了最後一通電話。
他說:你總是對人無所謂地笑笑,你以為你很灑脫嗎?何歡,你是我見過心最冷、最狠的人,我希望以後我們永遠不要再聯絡,永遠!
電話結束通話前,他沒給何歡說任何一句話的機會。
聽了兩秒鐘嘟嘟聲後,何歡試著回撥一下,被拉黑了。
她無奈地笑笑。
最終選擇都是他做的,可到最後受埋怨的卻是她。
他怨她不能為了他跟他一起離開,卻沒想過他也同樣沒有為她而留下。
嘆口氣,何歡也如他所願,拉黑了他。
分手其實不是一蹴而就,這件事在這幾個月裡一直在被醞釀。所以真到了這天,何歡沒有覺得撕心裂肺。
她走出機場,叫了車,沒有回家專門換衣打扮,直接來到酒店宴會廳參加公司年會。
這會兒領導們終於講完話,氣氛總算開始活躍起來。晚宴開席,一個個節目也開始上演,有各地區各部門的同事們表演的,也有外請的專門演員來表演的。
燈光明明滅滅,臺上有精彩節目,臺下大家吃吃喝喝,流動敬酒,氣氛一點點嗨起來。
何歡卻有些怏怏。分手雖然不至於令她撕心裂肺,但失落終究還是有一點的。
畢竟也好了整三年。跟一隻貓一條小狗相處三年也會有感情,更何況是一個人。
同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