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連城盯著方氏,他的眼睛深邃極了,似兩口古井,吸納了方氏的七情六慾,“朕習慣了弊絕風清,會處決那些不服從朕的人。”
“有時候皇帝也該聽一聽不同的聲音,否則難免剛愎自用。”
帶方氏回皇宮時候,穆連城認定她是個木木樗樗沒思想的女子,如今看來他是大錯特錯了,“朕終於明白在弱肉強食的蕭府你是如何活下來的了。”
那一切可不是僥倖或運氣。
方氏但笑不語。
此刻,有一群紅衣主教分別從無數個殿宇內走了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握著一個紅色的琉璃盞,每一個琉璃盞內都燃燒著絢爛的花火。
在這群紅衣主教裡頭,還有一些穿了藏傳佛教裝扮的喇嘛,眾人整整齊齊朝大雄寶殿而去,殿宇內也不知在玩兒什麼名堂。
兩人不好往前走,只能繼續蹲點。
殿宇內,張九齡席地而坐。
他膝蓋上一左一右放著兩個燃燒的琉璃盞,火焰在閃爍,在抽搐。
將張九齡的影子拉扯得鬼魅一樣,他看著陸陸續續走進來的諸位,止不住哈哈大笑,那猖獗的笑聲穿透了門板傳遞了出來。
“他們在舉行什麼宗教儀式,是也不是?”
等人群走遠了,方氏這才小心翼翼地問。
穆連城搖頭,“朕不得而知,但必須去調查一下,你還在這裡等我,朕去去就來。”
“陛下,”方氏不情願一人留守在這裡,穆連城看她這樣,問:“你害怕?”
她不怕這拔地而起的高度,不怕暴露的危險,更不怕自己犧牲,怕只怕穆連城會一去不返。
看方氏用力抓著自己的衣袖,穆連城付之一笑。
“朕保證很快就出來,你莫要發出聲音,要是怕,就拿著這個。”
這個高度,她只要不出聲是絕對不可能洩露的。
方氏也知道此刻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只能勉為其難點點頭。
穆連城速度很快,縱身一躍幾個起落就到了大雄寶殿對面的天王殿上。
此刻,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裡頭在進行什麼,幾乎一覽無遺。
眾黃色法衣和紅衣主教都靠近居中的張九齡,無數熠熠的琉璃盞內燃燒著不計其數的花火。
看到這裡,張九齡起身,“諸位可發展了多少兄弟姊妹為咱們王圖霸業效力?”
那打頭的僧侶陰惻惻一笑,“北城已有信眾三萬人,如今只需要您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前赴後繼鞏固您的勢力,殺到皇宮去。”
“西城呢?”
一個頭陀站了出來。
“小僧這邊卻有點困難,兩個月之前暴君在西城修築了造紙廠,如今這群百姓都去參加工作了,對紅丸不大在意。”
張九齡狠狠攥著拳頭,憤恨道:“暴君這是收買人心。”
“自然是,”那頭陀繼續說下去,“西城造紙廠的總管傅昱凡每常見到咱們傳教,就會奚落對付咱們,小僧的意思,要將此人抓起來。”
“何不立即下手?”
張九齡一拳頭打在了旁邊牆壁上。
眾人噤若寒蟬。
那頭陀皺眉,“這傅昱凡如今是有官職的,他乃是暴君左膀右臂,一旦明目張膽下手,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真是豈有此理,穆連城欺人太甚。”
眾人也高呼起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其他倆方位也站了出來,各自道明自己發展的隊伍。
就在此刻,張九齡卻噓了一聲,緊跟著,他握著僧衣大步流星從裡頭走了出來,穆連城急忙蜷縮起來。
月亮如銀亮堂。
張九齡冷笑,“朋友,你看戲也足夠了,還不現身嗎?”
穆連城驚訝極了,他藏匿得很隱蔽,且一點聲音都沒弄出來,如何就洩密了?
算了,咬咬牙站出去,且看看他們能將他怎麼樣。
然而就在穆連城準備現身的一瞬,那巨大的香爐旁卻走出一條黑影。
張九齡下令,“將這個叛徒給我抓起來。”
那人是三十五歲左右的青年,饒是被抓,但依舊罵不絕口,“我要破壞你們的計劃,我要將此事告訴萬歲,皇帝一定會剷除你這妖僧。”
“我是妖僧?”
張九齡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他指了指自己,冷若冰霜道:“貧僧可以陛下親封的國師,如今穆連城已是冢中枯骨,你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