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盛頓時,首都有無數的人要他擺出證明,他拼命想弄清他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可是想不起來了。他甚至向那一帶的業餘無線電工作者提出,看有沒有誰錄下了他的演說。可是一個也沒有。
德斯蒙德的報導在《惠林市訊息報》登了出來,還在《芝加哥論壇報》裡頁轉裁,又在《丹佛郵報》頭版刊登。過了三天以後,《紐約時報》才把這位參議員的指責刊登出來。但是美聯社倒把德斯蒙特的報導的兩段用第二類電訊稿發稿,國務院有個工作人員看到了。因為當這位參議員在丹佛市轉乘飛機時,一個新聞記者對他說,國務院想要那些指控為共黨的名單,以便立即開展調查。麥卡錫說他的話並不是這樣,是引述錯了,他說的不是二百零五個共產黨人,而是二百零五個“危險的嫌疑分子”。記者向他,是否可以讓他看看這份名單。參議員說當然可以。但又說他把名單放在飛機上的行李裡面。《丹佛郵報》還儲存著一幅照片,照片裡麥卡錫狼狽異常地向他那個破舊的公事包裡面張望,尋找他那份不知去向的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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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0日下午,參議院響了三次鈴聲,表示已夠法定人數開會。喬·麥卡錫帶著他那個黃褐色的皮包,大步走向臺前。這個皮包現在倒是漲得鼓鼓的。民主黨人曾要求他提出證據,而他自從回到華盛頓以後,亦曾兩次向記者保證,如果他拿不出證據,他就辭職。但這次他就要在參院演出一場參院歷史上最荒誕不經的晚上開會的戲。這次他不只是有數字了,雖然也超過不了多少。李向他提供了兩年前為眾院撥款小組委員會從國務院搞來的一百零八份檔案材料的影印本。在這些受審查的人中,只有四十人還在國務院工作,都經過聯邦調查局的全面調查,作了審查透過的結論。但是麥卡錫仍然把這些陳舊的八十一個人的檔案,放在他桌子和坐在他附近的議員的桌子上,儼乎其然地宣稱,他已經穿進“杜魯門的保密鐵幕”裡面去了。
接著那幾分鐘真是狼狽異常。他把第一批卷宗夾移來移去,聲稱他準備只提號碼,不說具體姓名。這樣做本身就已經夠使人懷疑了。因為在參院講臺上發言,法律上是不能構成誹謗罪的。——但隨後出現的事,更使全場震驚。在場的人發現,原來麥卡錫還是頭一次看這些檔案。他看每份檔案時都要停下來,翻翻各頁,看看裡面有什麼內容。如果換了另一個人,就會覺得困窘不堪,不知如何是好。但麥卡錫卻若無其事。他在那裡幾乎站了六個小時,把這幕荒唐透頂的醜劇演下去,如果有什麼材料難住了他,他就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膀。總之,他不肯離開講壇。
他所提出的案件,有一些與國務院毫無關係。第一號,第二號是受僱於聯合國的人員。第二十號到第二十六號都是“美國之音”的工作人員奇_…_書*…*網…QISuu。cOm。第十二號一度在商務部工作,麥卡錫毫不在乎地承認,他對“他現在在那裡”一點也不知道。“我坦率地說,我不知道。”至於第六十二號,“在共產黨活動這意義上說,是不重要的”。對於第四十號,他又說:“我對他並沒有其他材料可講,只是檔案裡沒有什麼材料可以證明他和共產黨沒有牽連”。第七十二號把這位參議員難住了。他訥訥地說:“它是重要的,其重要在於它與我現在談給大家聽的材料剛剛相反。……我不會把這個人當作共產黨人的,這個人有幾個證人高度讚揚他,認為他是個好人,是個反對共產主義的民主的美國人。”(還有一點,第七十二號從沒有在國務院工作過)。理查德·羅維爾給待著了,他問道:“除了完全神經錯亂而外,還有什麼東西會使一個人在討論八十一個共產黨時說:‘這些共產黨中有一個很重要,因為他不是共產黨呢?’”
但是麥卡錫還是固執地慢吞吞地說下去。第九號和第七十七號是一樣的。第十五號、第廿七號、第三十七號和第五十九號都純屬烏有——這些檔案袋是空的。第十三號,第七十五號只不過申請工作。至於第十四號“主要是道德品質問題”,但他的材料卻誤放在第四十一號裡。第五十二號之所以值得注意,因為他是為第十六號工作的——而這“第十六號”,麥卡錫就象淘金者終於找到了金礦,用喜出望外的口氣說,“是國務院裡最危險的間諜之一。”
當然,這人並不是間諜。這些人中一個間諜也沒有。但是他在這份檔案中塞進一句話,在那份檔案中刪去一句話,用一堆偽造的調查材料把這場醜劇裝飾起來。對那些看報時首先看連環畫、再看體育版、然後才漫不經心地瞥一下大標題的人們說來,他就造成一種印象,好象他已發現了顛覆活動。在2月20日那天的表演中,麥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