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雪融化後地上泥濘並不好走。
出了趙家村後。
胡大郎很吃力,揹著胡耀祖回家。
他累的不行,且身心俱疲。
先前順子踹飛胡耀祖後,覺得不過贏,掄起拳頭就要砸。
且不說胡耀祖手無縛雞之力,便是胡大郎都沒能過他一招。
胡大郎如何能看胡耀祖出事?只能硬著頭皮撲過去擋。
然後……然後他就鼻青臉腫了。
一路上,兄弟兩人都沒怎麼說話。
直到快進西臨村。
胡大郎斟酌用詞:“我知你對晚娘的心思。”
“可二弟,有的事錯過了也就錯過了。”
他剛要勸。
胡耀祖目光沉沉。
“大哥。”
他低低說:“我要娶妻了。”
“那姑娘秀外慧中,是褚夫子的女兒。我這次回來是讓爹選個時間去下聘的。”
胡大郎一聽這話,又驚又喜。
“真的?”
當然是真的。
今日之辱他記下了。
來日一定千倍百倍還回去。
什麼順子,一看就是個街頭溜子!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他難堪。
他得早點娶褚家女,早點讓褚夫子傾盡一切為他鋪路。
胡大郎:“這是好事!”
那可是鎮上夫子家的姑娘!
他高興壞了。
可……
他不忘叮囑:“既娶了人家,就得對得起夫子對你的栽培,忘了晚娘。好好過日子。”
“千萬別犯糊塗。”
胡大郎眼裡也閃過可惜。
若晚娘嫁給二弟,那他們還是一家人。
可事已至此。
胡大郎:“是該這樣,你也朝前看。”
朝前看?
胡耀祖趴在胡大郎身上,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裡閃過濃濃的不甘。
西臨村常家。
里正坐在門口,手裡拿著半舊的旱菸杆,塞了些菸絲進去,用火摺子點燃後吸了一口。
他瞅了邊上頹然的胡大柱一眼。
“猜到我把你叫過來,要說什麼吧。”
才過去多久,胡大柱卻好像老了十餘歲。
他嗓音啞的可怕。
“知道。”
里正煙也不抽了:“那你就控制好脾氣!”
“在家裡日日打罵,鬧成那樣平白讓人看笑話。”
他語氣帶著安撫,沒了先頭的指責:“我知你怨恨王氏,可晚娘已經嫁了。”
聽到這話,胡大柱眼角就染上溼潤。
他渾身都在戰慄:“叔兒,你知道的,當初衙門捕快傳來訊息,我知小妹亡故,卻留下一脈,悲慟之餘什麼也不顧就要接那孩子回來。”
“這些年……這些年我為了家中和氣,行事也許是有偏僻,我認。家裡條件差,什麼都得緊著二郎,晚娘吃了苦,我也認。可晚娘和大郎相比,我是更看重在意晚娘的。”
說到這裡,他便如鯁在喉。
“可我沒想到,王氏她揹著人竟敢如此!”
他這幾日一直夢到小妹。
小妹的眼神帶著怨念,卻什麼話也不和他說
午夜夢迴,他皆輾轉反側。
“晚娘的親事,我是想給她挑最好的。那衛家……”
“行了!”
里正打斷。
“衛家怎麼了?”
“讓你這般瞧不起?”
里正只覺得胡大柱糊塗:“你當初想等二郎中秀才後再給晚娘說親家,我便說此事不妥。”
“玉孃的事……”
玉娘便是虞聽晚的生母。
他停頓,沒有再提。
“你心裡該有數。那些上門提親的,打的是和秀才家攀親家的心眼,可實打實真正看的上晚娘,不計較她出身的有幾人?”
胡大柱沒再爭論。
但他不認可里正所言。
二郎有出息,晚娘嫁過去有孃家幫襯,誰敢對她不好?
里正看了他許久,忽而問了一句。
“大柱,你可是怪我?”
胡大柱愣住,忙道:“叔兒是哪裡的話。”
里正也不知信沒信。
衛家大房個個是人精,可早已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