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覆雪,銀裝青瓦。
魏昭情況很不好,額間冒著大顆大顆的汗。
面色白的如紙,隨著針落下,身體劇烈顫抖,大口大口的血從嘴角溢位。
他痛楚不已,手下青筋暴起。卻沒哼上半句。
這份隱忍,讓葛老都於心不忍。
“將軍可要先緩緩?”
魏昭掀開眼皮幽幽:“不必磨蹭。”
他慢吞吞:“還有一口氣。”
葛老:……
“每回的針法不同,穴位也有變動,往後的幾次,會一次比一次難熬。”
不用他說,魏昭也知道。
他自顧自:“你的針法,有待提高。”
葛老:……
好好好,還怪起他了。
看來不用緩!
魏昭這禍害,死不了!
葛老擦了魏昭嘴角的血,有條不紊的落下最後一針,在邊上守了片刻,等魏昭情況穩定些,這才往其嘴裡塞了顆丹藥。
他是天剛亮的時候來的,等他收完最後一根針,外頭已是黑黝黝一片。
他背起藥箱往外走。
虞聽晚一直在外頭守著。
聽到動靜,她從木凳起身。
葛老沒有留下用飯,交代幾句就急匆匆回了驛站。
衛守忠送他出的衚衕,慧娘去熱粥。
虞聽晚則跑進屋看魏昭。
她蹲到榻錢,眼兒不眨的看著男人。
“夫君還好嗎?”
魏昭沒有精神,唇動了動,可卻發不出聲。
虞聽晚從他唇形裡辨認出來,三個字。
得虧他病懨懨的,不然就有點狂。
——你試試。
虞聽晚:……
真的又欠捶了。
虞聽晚:“我知道了。”
她睜眼說瞎話,語氣格外真誠:“夫君是在說看見我後心情暢快,都不疼了。”
魏昭連扯嘴氣笑的力氣都沒有。
姑娘心碎是假的,他碎才是真的。
虞聽晚取過帕子給他擦了擦額間的汗,又給他擦了擦手。
沒再出言調戲。
也沒有問什麼。
更沒有一探究竟的心思。
做好這些她又跑出去,從灶屋端來粥。
粥熬的恰到好處,裡頭有切碎的蘑菇丁,還有燉的糜爛的雞絲。
香味濃郁,看著就饞。
早上用的少,午間又沒進食。這會兒都是深夜了。
可虛弱的魏昭這會什麼也吃不下。
但便是噁心反胃,也得進食。
他這會兒沒力氣,剛想表示晚些再吃,就被姑娘小心翼翼扶坐了起來。
虞聽晚試了試溫度,舀了一勺送至他唇角。
魏昭微頓。
他去看虞聽晚。
姑娘唇紅齒白,眉目嬌豔。可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溫婉。偏偏眼尾一點淚痣,又在她身上添了幾分嫵媚楚楚。
喂人的手法算不得嫻熟,可她做的很仔細。
好似滿心滿眼都是他。
許是見他沒反應,虞聽晚困惑的稍稍歪了歪腦袋。
“夫君?”
虞聽晚:“你看我做甚?”
吃啊!
問完,她又似恍然。
“先把粥喝了,再看也不急。媳婦左右又不會跑了。”
他魏昭喉結滾動,眸色顫了顫,緩緩垂下視線,在她的催促下張嘴。
粥的分量不多,可魏昭吃了一半就不吃了。
念著葛老離開前的叮囑。說他能吃就吃,吃不下不必勉強。虞聽晚也就沒勸,扶著魏昭重新躺下。
“白日你都沒睡,早些歇息吧。”
魏昭的確很困了,眼皮沉的厲害。
虞聽晚把粥端回灶屋溫著,念著夜裡男人醒來也好再吃些。
她洗漱一番,才躺到了床上。
夜色漸濃,月色昏暈,月爬枝頭,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影子。
葛老沒有回驛站。
直接繞去了一處不太顯眼的打鐵鋪。
順子正舉著鐵錘,看見他就笑了。
“稀客。”
葛老瞅他:“他呢?”
順子用手指了指:“在裡頭。”
葛老從懷裡掏出一瓷瓶,隨手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