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縣城的人多,街道喧囂熱鬧,叫賣聲不絕。
關東街的李家成衣鋪子不大,可裡頭掛著的衣裳都是最簡單的款式,可做工精細。
慧娘左挑右挑,在虞聽晚身上來回比劃。
李家媳婦走過來:“可是哪兒不滿意?我們家的衣裳價格實惠,裡頭可都塞滿了棉花,如今鋪子裡的人,大多都是回頭客。”
虞聽晚身子微僵,袖下的手緊了又松,她偏頭看過去,有些恍惚。
“你……”
李家媳婦:“姑娘看中了什麼料子?”
虞聽晚直勾勾看著,答非所問,語氣很低:“頭上的髮簪真好看。”
李家媳婦笑著摸了摸:“是嗎?”
她沒當真。
這簪子款式就舊了,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兒。
可她戴久了,也用習慣了,一直捨不得換。
姑娘抿了抿唇:“能賣給我嗎?”
慧娘:???
剛剛路上看見的首飾鋪,有那麼多漂亮的簪子,晚娘不要,怎麼要別人戴過的。
慧娘拉了姑娘一下。
虞聽晚很小聲:“可我想要。”
慧娘哪裡遭得住她這樣。
心都要化了。
可有人遭得住。
李家媳婦擰眉:“不賣。你們還買成衣嗎?別是來搗亂了吧。”
虞聽晚抿了抿唇。
不賣就不賣。
這人怎麼還那麼兇啊。
慧娘:“要買的,還有別的料子嗎?這些顏色都太暗沉了些。”
虞聽晚看過去。
的確。不是灰色,就是藏青色以及深藍。
李家媳婦則看向虞聽晚。
真黑。
黑成這樣,也不好穿豔色啊。
不然,得更黑了。
她笑:“老姐姐,這些顏色耐髒,適合幹活。”
這也的確。
鄉下人和方才路上撞見婦人都這樣穿。
可他們家情況特殊。
慧娘轉頭和姑娘打商量:“咱家不用你幹活。便是弄髒了,也不妨事。娘都能給你洗乾淨。”
“等會兒再去布莊挑料子,孃親手給你做幾件新衣裳。”
“不過做衣裳費時,咱們不如先買一件,好你把身上的換下。”
虞聽晚其實覺著這裡的衣裳就很好。裡頭塞的棉花多,看著就暖和。
她一直懂得知足。
不過慧娘要給她做,她就要!
外頭的再好,也比不上自家做的。
“都聽孃的。”
姑娘腰細,要了身藏青色的。
尺寸改的很快,虞聽晚套上新棉衣後,嘴角忍不往上翹,方才被拒絕的失落散去。
李家媳婦:“好看,這衣裳實在和姑娘配的很。”
黑成碳的虞聽晚:怎麼……誇的出來的。
姑娘歪了歪頭,朝他淺笑:“李姑姑再誇誇我好看。”
李家媳婦:……
愛要不要。
喊什麼姑姑?
套什麼近乎?
又不給你便宜!
出了鋪子,婆媳兩人又去了布莊。
裡頭布料齊全,顏色也多。
慧娘拿起桃紅色的布料:“才新婚不久,紅色的衣裳得有,喜慶。”
她又看向另一匹。
“淡黃色也不錯。”
“還有這匹。”
虞聽晚輕聲:“有些多了。”
“不多。”
想著虞聽晚嫁過來時,那少的可憐的包袱。慧娘便格外看不上胡家的做派。
這不是欺負孤女是什麼?
是,家家戶戶都不容易。胡家也不富裕。
可為什麼胡耀祖的衣裳有不少?
胡耀祖穿舊了,就給胡大郎穿。
那晚娘呢?
撿王氏不要的?
說到底,即便有當年的事,那胡大柱心還是偏的厲害。
慧娘壓下埋怨,看向虞聽晚是眼底溢上慈愛:“都買了,回頭娘慢慢做,把春夏秋冬的衣裳都給你做了,讓我們晚娘四季都有新衣裳穿。”
也就是這個時候,布莊又進了三五成群說說笑笑的婦人。
“欸,打聽出來了嗎,和咱們隔了一條衚衕,剛搬進趙夫子邊上的那家人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