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無視她諂媚的笑臉:“多添一道酒釀圓子,老太太方才點的。”
“是。”
容婆子是朱老太太身邊的老人了,平日仗著得主子看重,很會對下頭的奴才擺臉色。
平時傳話都是讓小丫鬟來的,可廟會那邊人手不夠,派出去不少。
她一時找不到人,只能親自跑這一趟。
“何時能好?若是快了我直接提走。”
廚娘會看臉色,見她不耐煩,忙道:“除了酒釀圓子,魚湯燉的差不多了,撒上一把蔥花,就能裝入燉盅裡頭。”
“別的幾道菜已備齊,已一盤一盤裝入存著熱水可以保溫的食盒裡頭,不會冷。”
婆子揚著下巴:“行,我先給老太太送去,至於酒釀圓子……”
她嗤笑一聲:“我伺候老太太忙,可比不得你們這些閒人。”
廚娘會意,一邊盛魚一邊急急道:“哪能讓老姐姐再跑這一趟,小的做好了,馬上給老太太送去。正好這種甜食是飯後吃的,一定趕得上。”
容婆子滿意了,待她提著食盒離開,廚娘就啐了一口。
“呸,都是伺候人的,偏她高貴,又是什麼好貨色。”
可罵歸罵,老太太要吃的酒釀圓子少不了,她連忙去取麵粉。
這邊,容婆子提著食盒進了朱老太太的院子。
入了屋後,便去了裡屋。
進了裡屋,再推門往裡走,裡頭是朱老太太的小佛堂。裡頭擺著觀音。
“老太太,該用飯了。”
“老奴都瞧過了,都是您愛吃的。燉著可爛糊的肘子,胭脂鵝脯,蜜漬豆腐,還有一道蘑菇魚片湯。”
她說話的功夫,虞聽晚正扒拉著窗戶。
魏昭直接抬手幫她在紙糊的窗紙上頭戳了個孔。
虞聽晚覺得他這樣一點也不禮貌,可下一瞬,姑娘跟著戳了一個孔。雙眼湊近去看裡面。
朱老太太跪在團蒲上,眼兒都沒睜開。她很是年邁,頭髮花白,卻是一臉刻薄相。
姑娘扭頭,還不忘同邊上姿態閒散的男人捂嘴輕聲道。
“我也愛吃。”
魏昭:……
你有什麼不愛吃?
朱老太太不知有人窺視,眉間皺紋很深,嘆氣:“我這幾日啊,總是不安。”
婆子在她身後問:“可是擔心大公子?”
朱老太太撥著佛珠:“我就那麼一個乖孫,擔心的不是他還有誰?”
“只是這些年朱家都在作孽啊。”
“我到底怕報應。”
她語氣透著狠:“不過……,只要能給他續命,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咱們朱家的子嗣,哪裡是外頭那些低賤貨能比的。利用他們也是他們的福氣,也就那些愚昧無知的人自以為得了好處,前仆後繼送孩子過來。”
給他們糟踐。
事後,還要誇她們朱家仁德。
“可畢竟那是邪術。”
朱老太太:“今兒他們出門,我眼皮就一直在跳。唯恐出事。你回頭跑一趟,讓他們天黑後注意些,廟裡的事見不得光,別被人看了去。那朱家就完了。”
做好事,被百家吹。
可但凡出了事,倒臺的也快。
婆子應下,不忘安撫:“您多慮了,能出什麼事?”
“當初的縣令被朝廷派來的御史給砍了頭,咱們朱家都順順當當。”
這話,朱老太太愛聽。
“你當這些年撒出去的錢,是白花的?”
兩人說著話,虞聽晚和魏昭已開飯了。
是從大門大搖大擺進去的。
虞聽晚怕被當場抓包,快速盛了飯,準備弄些菜去外頭吃。
可魏昭卻仿若無人的坐下來慢條斯理給她盛了碗魚湯。
“愛吃就慢慢吃。”
“吃飯講究細嚼慢嚥,別急。”
站著的虞聽晚,猶豫片刻,在他身邊坐下。
她扒了一口飯。
白吃的,還挺香。
虞聽晚就知道自己完了。
本質杳杳的臭德行,早晚要被魏昭一點點帶出來。
“可我有點害怕。”
魏昭:“一個作孽多端的朱家罷了,怕什麼?要怕也是他們。”
這話……還挺有道理。
虞聽晚喝了口湯,表示:“沒有娘做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