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一直打量著五個姑娘。
阿郎模樣好,她有心找個標誌的姑娘,日後生得孩子也一定好看。
可……阿郎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她如何能盼著他能傳宗接代。
也就虞聽晚不知她心中所想,不然一定要說腹誹。
——你兒子身體是不好,可扒她衣裳的動作就很急。
陳婆斜眼斥:“都傻站著做甚?一個個啞巴了?還不向妹子老實交代你們的底細。”
“跟著她可比跟著我強。”
姑娘們心裡一個咯噔,他們怎會不知陳婆從不做虧本買賣。
陳婆在北邊也算個名人,專做這行買賣為生,從不心慈手軟。
運道好的能被賣去高門大戶當丫鬟,雖是奴婢得看主子眼色過活,可也不用再愁吃穿。運道不好的會被送去窯子裡做皮肉生意,失了清白被萬人踐踏是小事,得了髒病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
離慧娘最近的姑娘最先想通,視慧娘為救命稻草,她直接跪倒慧娘跟前。
“我叫招娣,什麼活都能做。”
“嬸子要了我吧,我便是當牛做馬也願意。”
虞聽晚站在門口,遠遠看過去。
對方一身破破爛爛,看著就單薄,頭髮也亂糟糟的。臉上灰撲撲的,也不知幾日沒洗了,像是逃荒來的。
慧娘嚇得連忙把人扶起來。
“使不得,誰不是爹生娘養的,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姑娘的哭聲打斷。
“家裡哥哥要娶親,實在湊不夠銀子。本想著兩家換親,可嫂嫂的兄弟嫌我模樣不好。我娘罵我拖累了哥哥,就把我賣了。她從不管我的死活。”
她這一哭,身邊的姑娘也一個個回了神。爭先恐後擠到慧娘跟前。
面帶苦相的姑娘:“嬸子,你看看我,我吃的不多,最能省糧食。我願意來你家當兒媳婦。”
虞聽晚看看這些姑娘,又扭頭去看屋裡躺著的人。
衛慎他一定是聽到了。
可他好像並不在意以後枕邊人是圓是扁。
慧娘眼底情緒翻湧。
人在沒能力前,便是有同情心也是沒用的。
這個世道誰不苦?
她就不苦嗎?
隔壁的晚娘就不苦嗎?
這些人遭遇不好,不是慧娘造成的,她不可能拿出全部積蓄為她們贖身。
慧娘嘆了口氣:“可我就一個兒子,只能買一人。”
她開誠佈公,把老底都掀出來,讓這些姑娘心裡有個數。
“我兒的情況他爹應該也和你們說了,人如今在屋裡,不愛理人,不聽醫囑脾氣也怪。他身子孱弱,身邊離不開人。只要我和他爹有一口氣在,這藥就不會斷。家裡有個病人,你們也該清楚日子多艱難。可阿郎以後會如何,誰也說不好。”
“若我真從你們中間挑了人買下,那就是我家的媳婦。雖是買的,可從沒有高低貴賤一說。我也不是惡婆婆。”
“家裡沒什麼事,田裡那邊有我和他爹,不用兒媳操勞。”
西臨村的新婦哪個不是剛進門,就扛著鋤頭去田裡幹活?
慧娘這個當婆婆的完全可以躲清閒,留在家看著魏昭,讓兒媳過去。
可她沒有。
“平時家裡我做飯,我們吃什麼,兒媳就吃什麼,不會讓她餓著。不過春耕實在忙的話,需要兒媳做做飯。”
那些姑娘愣住。
誰家兒媳是這種待遇?
這慧娘別是坑她們吧。
可也不對,畢竟買賣的都是陳婆說了算,由不得她們做主,慧娘實在沒必要說這些只為了哄騙。
虞聽晚站在一旁蹙著眉格外羨慕,衛慎媳婦進門後就能吃到香噴噴的豬大腸了。
她都沒吃過!
慧娘自顧自道:“我們衛家媳婦也不好當的。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對阿郎不上心害他出了事,我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虞聽晚聽到慧娘說。
“嫁進來後要做的就是照顧阿郎。他性子悶,但要和他說話。給他煎好藥後必須瞧著他喝下去。”
“天氣好了,一定要帶他出屋曬曬太陽。”
“對了,家裡的刀,剪子什麼不要近他的身,也不許讓他碰。”
慧娘事無鉅細:“要將阿郎收拾乾淨妥當,換下來的衣物我會洗,搓一件衣物是搓,兩件也是搓,你們穿的要是不想洗,也可以一併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