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的冷氣開到了24度。
厚重的窗簾將黑沉沉的夜阻隔,看不到一絲光亮。
周邊萬籟俱寂。
宋離直勾勾地盯著虛空的黑暗,床頭櫃上鬧鐘的“嗒嗒”聲鑽入耳膜,喚醒了她短暫空白的大腦。
在床上懵了半晌,她才渾渾噩噩地坐起身,按下床頭開關,橘黃的燈光灑落下來,她茫然地瞥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是凌晨兩點零四分。
這個時間段整個城市都在酣睡。
宋離胡亂地把頭髮撩到耳後,忽然覺得腹中飢餓難耐。
那種類似低血糖的症狀令她無從適應,額上爬滿了細密的冷汗,汗毛倒立,手越來越抖,心裡頭越來越慌。
她倉促地開啟床頭櫃,從裡頭抓出一把巧克力,迅速撕開包裝袋一個勁往嘴裡塞,彷彿數年沒進過食似的。
劇烈跳動的心臟彷彿要湧出胸腔,令她手足無措。
接連吃了好幾塊巧克力,又摸到一瓶功能飲料下肚,她的身體狀態才稍稍得到緩解,然而腹中仍舊飢餓難忍。
胃囊如同無底洞般,需要大量食物填充。
宋離像從饑荒年代裡逃出來的難民,狼狽的以最快的速度吞噬掉冰箱裡一個八寸大的蛋糕,以及數枚水果和三桶泡麵,兩罐啤酒等物。
短短十五分鐘她就消耗掉大量速食品,直到肚子微微鼓脹起來,她才感到了滿足。
精疲力盡地癱坐到客廳沙發上,她發了陣兒呆,從茶几上取出一根蘇煙,摸方形卡地亞打火機燃點,皺著眉頭在黑暗裡吞雲吐霧。
這是她第二次荒唐得像個怪物,吃一堆平時無法撐下去的食物,心慌,手抖,大腦不受控制,像得了絕症的病人。
抽完香菸,宋離的情緒才逐漸穩定下來,頭腦也愈發清醒。
掐滅菸蒂,她拖著笨重的身子前往浴室。
白晃晃的燈光下,她猶如行走在黑夜裡的孤魂野鬼,看起來有些怪誕。
宋離面無表情地打量鏡中的自己,一米七的骨感身材,平胸,腰細腿長,天生的冷白皮肌膚,在燈光的照耀下白得瘮人。
黑髮亂糟糟的披散,露出巴掌大的厭世臉。
那張臉上生著野生眉,丹鳳眼,眼眸是琥珀色的。
挺直的鼻樑,稍顯刻薄的唇,臉頰上有幾顆小雀斑,眼下青影沉沉,長時間被失眠困擾。
這樣的一張臉算不上出眾,甚至很沒有路人緣。但當她隱沒於人群裡,便是最特立獨行的那一個。
畢竟極少人的氣質會充滿著哥特式的病態陰鬱。
洗完冷水澡,宋離把客廳裡的狼藉簡單收拾了一番,隨後麻利地點燃一根香菸坐到陽臺上吞吐。
星火在三十二樓的高度裡明暗交替,微風裹挾著夏夜灼人的熱浪撲面而來,毫不留情地舔舐著每一寸肌膚。
空氣裡瀰漫著燥熱的蠢蠢欲動,宋離翹著二郎腿,躺在搖椅上凝視這座熟悉繁華的城市。
在某一瞬間,她不禁生出幾分錯覺,就彷彿在方才,她曾去過一個遙遠的地方,經歷了一場不可思議的旅行。
那個神秘的地方有被歲月侵蝕過的古老城池,還有低低矮矮的建築,以及那張少年感十足的清雋面龐。
高冠博帶,古典雅緻,且從容。
那是一個渾身上下都充滿著歷史痕跡的男人。
宋離的記憶還停留在辯臺上與他對視的瞬間,既覺荒唐,又感到無比真實。
她輕輕吐出一口菸圈,似想到了什麼,摸華為手機點開搜尋引擎,在輸入框裡搜尋“齊國潼陽”四字。
從搜尋框裡彈跳出來的戰國時代資訊令她愣住,她粗粗掃了幾眼,又抱著好奇心輸入“韓琅”二字。
詞條上關於韓琅的資訊有很多,宋離一一篩選,最後定格到其中一條上。
韓琅(前461年—前426年),齊國潼陽人,戰國初期法家代表人物,曾任魏惠王相。
宋離握著手機,不由自主將記憶裡的那個少年與詞條上的資訊重合,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一定是見鬼了。
盯著螢幕看了許久,直到凌晨三點多宋離才去臥室躺下,卻怎麼都睡不著。
她的大腦裡一片混亂,一會兒是醫院裡母親臨終前帶血的面龐,一會兒又是小時候沒完沒了的爭吵,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古老建築,亂七八糟的塞滿了腦子。
最後她妥協了,靠藥物助眠。
翌日上午宋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