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沒覺得多費事。
等萬事俱備,王大廚看著快到午時,便去敲響了公廚開餐的板子,姜菽跟著其他雜役從後廚走到前廳,準備看有多少先來的上官,好給後廚報數,沒想到一出來就被震住了。
偌大的,按說能裝下大理寺全員的食堂,竟然在剛開餐時就已經坐了將近一半,並且看架勢是早就來等了。
姜菽不禁看了一眼外頭的日晷,離午時還有小半個時辰呢!你們這幫人就這樣翹班來吃飯真的好嗎?!
溫少卿!溫少卿呢?他要舉報!大理寺聚眾摸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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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錄事深知自己的同僚們都是悶頭幹事不動嘴的實幹派,畢竟他們大理寺自有寺情在此,查案辦案都不是易事,只會誇誇其談的早八百年被趕出去了。
所以這幫人表面不聲不響的,行動起來卻比誰都迅速,儘管焦錄事早有預謀,提前拉著關係好的同僚們出來,沿路仍然不出意外地遇上了好幾個同樣溜去食堂的人。
畢竟都是為朝廷辛苦賣命的,公廚明面上還不至於限制官員食量,只要不浪費,只要菜還有,一人吃三人的飯都可。
焦錄事和“不幸同路”的同僚們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領悟了彼此的意思——
昨天就那一塊肉,誰吃得夠啊!今天必須早早過去吃個過癮!
至於其他人?呵!餓道友不餓貧道,他人與我何加焉?!
靠著來得早,焦錄事叫住給他送餐的小雜役,問道:“若這赤玉燒肉吃完不夠,還能再添嗎?”
被叫住的姜菽想想備餐的量,回:“應該可以……不過上官最好早些說,怕後面不夠。”
這幫郎君們都早早過來蹲著了,姜菽不信他們只吃一份就肯罷休,眼下只希望不要昨日重現,搞得明日還要做東坡肉。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一道菜不連吃三天是姜菽的底線,他明天還想做糯米蒸排骨呢!
焦錄事心裡有了數,不過他觀這名雜役面生,似是這兩日才來的,又有些不確定地問:“你可知這燒肉是哪位大廚做的?”
公廚兩位掌勺大廚的手藝他吃得出來,譬如這燒茄子,香料味重,煮得透爛,一嘗就是陳大廚做的。而這紅棗梨湯火候正好,梨肉塊各個均勻規整如一塊模子出來的,肯定出自王大廚的手筆。
那般瞧著大巧不工,實則味道複雜的菜餚,不像是出自陳、王之手,但焦錄事又沒聽說最近公廚有招新掌勺大廚的風聲。
姜菽一頓,他眼下的名頭還是雜役,不知該不該將自己說出去,只好含糊用一句“是後廚琢磨的新菜式”糊弄過去。
焦錄事察覺他態度有異,想著可能是人初來乍到還不熟悉,也就沒再追問,準備等後面再自己打聽。
新大廚肯定有新手藝,他們九寺五監的“好吃客”們肩負著互通有無的使命,有此等珍饈美味必然是要互相通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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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兩位大廚手下各有兩名雜役,暮食人手減半,正常情況下大廚們會一天天輪著來,手底下的雜役也是。
姜菽自加入公廚後,因為種種事由一直沒安排暮食,都是由牢飯兄頂班,陳大廚想著今日不忙,乾脆就讓姜菽也熟悉熟悉暮食的流程。
“用暮食的人數比午食少得多,約莫只有午食的六分之一不到,菜也簡單,跟中午的一樣就行。”
“唯一麻煩的是,會留下來用暮食的上官往往都是需要加班的,他們可能沒空親自來食堂,需要雜役給他送過去。”
“大理寺的屋舍算不上多,但要記住百來位上官具體在哪就有些麻煩了。我帶你走一遭,你認認路,送的時候實在想不起就多問。”
陳大廚帶著姜菽往外走,沒想到剛離開後廚沒幾步,路那頭就烏泱泱冒出來好幾名胡服青年,各個衣料上乘,戴金佩玉,瞧見陳大廚和姜菽,像是發現了獵物的獵犬,大呼小叫地就朝他們奔來。
長安城裡紈絝多,有時大理寺的名頭也不好使,陳大廚眼神一凜,伸手就要去抓門口豎著的掃帚,姜菽眼尖地發現那幫人中打頭的秦正陽,趕緊攔住陳大廚,道:“是我朋友,可能是來找我有事。”
陳大廚將信將疑,姜菽一個小小雜役,能有這種看著就不省油的朋友?
接著,那群紈絝就真走到他們跟前。
秦正陽穿著一身橘,臉上頂著青紫的拳頭印,像根半腫不腫的胡蘿蔔,衝姜菽笑得牙花子都快出來了。
“走走走!”他一拍姜菽的肩膀,把姜菽拍得一歪,還是熟悉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