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雖然是貼身侍衛,但奕王向來不需要什麼保護,又因為他笨嘴拙舌,奕王若無特殊需要,出門便也不帶他。
高遠倒是閒不住的,時常為王府辦些雜事。
“不管了,”周敞肚子早就咕咕叫,也管不了奕王府明天是不是就要破產,“既然你要去吉祥坊,正好,那兒什麼都有,順便買些好吃好喝回來慶祝慶祝。”
“是。”高遠向來少言寡語,也不問慶祝什麼。
周敞回頭又命令瘦猴:“你快去,把寢殿前天穿的衣服裡的銀票取過來。”
這實在不是以往奕王的行事風格。
瘦猴遲疑:“王爺,您確定要花那銀子。”
“怎麼?有錢就花,還猶豫什麼?”周敞不解,“沒錢再賺也不是難事兒,放心。”
“好嘞。”瘦猴雖然嘴上這樣問,但內心早就巴不樂得,飛快去了。
周敞想都不用想,從芮貴人的記憶裡,可以張口就來:“隆雲樓的酒席定一桌讓送過來,隆盛樓的烤全羊、烤鴨也都不錯,隆錦樓的各色點心蜜餞都來一份,裕醉坊的葡萄酒來兩壇,再叫個戲班子,那種雜耍、皮影戲……,對了還有龍蝦,二斤的龍蝦先來兩隻。”
正叨叨咕咕得起勁兒,一扭頭髮現,高遠正愣怔地瞧著她。
“王爺,銀子來了。”瘦猴握了一大把。
周敞捋了捋銀票,是前天從端王府賺的三千兩,加上原本奕王手頭上剩下的三百兩,三千三百兩,奕王風銘的全部家當。
取出三百兩,遞給高遠:“拿去,肯定足夠。”
高遠木樁子一樣站在原地,沒有接銀票,而是問:“王爺,龍蝦是什麼?”
“龍蝦就是深海里……”周敞忽然意識到這個位面可能根本沒這東西,且錦都城乃是天子腳下,也不知是否忌諱“龍”字。
又瞧著高遠只有一條手臂根本騰不出手接銀票,周敞直接塞在高遠前襟裡:“那就不要龍蝦,其餘的,你就看著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儘量買來便是,三百兩該是夠的。”
“王爺,這,咱們……”瘦猴既想攔又不想攔,糾結得很。
高遠明顯對周敞反常的舉動感到驚訝,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快去。”周敞不耐煩催促。
“是。”高遠也就不再多說,快步離去。
周敞這才放心回了書房,打發瘦猴先去弄點兒點心,吃了墊墊肚子。
“不好了,不好了,王爺,”周敞剛吃了兩塊王媽媽做出來的乾硬寡淡的點心,一人一瘸一拐跑進來,“鍾先生被人打暈過去,抬著回來啊。”
門房秋叔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拄著柺棍,出現在書房院門口。
秋叔是當初在皇宮中侍奉奕王母子的宮中老人,腿腳因為一些變故落下了殘疾,後來再也沒能恢復。
跟著奕王出宮,如今在耳房當個看門人。
奕王府平日根本沒人來,甚至連個把門的府兵也沒設,因此也不用秋叔如何看顧,只管讓他有個營生,剩下就是安心養老。
“什麼?”周敞一驚,將硬得石頭樣的點心扔下,往外就走,“秋叔您慢點兒,不必跟來。”
鍾與鍾先生,是整個奕王府中唯一一位真正的讀書人,也是奕王府唯一的謀士兼總管兼文書兼處理一切大小旁人處理不了的事務。
秋叔一個錯身,還是一瘸一拐勉力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前院菜地,來到大門。
就聽到旁邊角門外一個文質彬彬的聲音道:“既然鍾兄無礙,已經轉醒,在下這番模樣不好登王府大門,就先告辭了。”
不聞有人回答。
周敞出去,瘦猴幾人正攙扶一灰衣文士,晃晃悠悠。
而一輛車行樣式的馬車已經遠遠而去。
周敞剛要過去探問。
瘦猴又是一聲大喊:“哎喲,不好。”
灰衣文士身子搖搖欲墜,顯然又暈了過去。
瘦猴一回頭瞧見周敞,伸著脖子大喊:“哎呀,不好了,王爺,鍾先生被人打暈了送回來。”
周敞換到奕王身份,這才是第二面見鍾與。
鍾與已經被幾人架了起來,一身麻灰色文士長袍已經皺皺巴巴,雙眼緊閉、面色蒼白,額角和臉頰上都有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兒,真是被人打了?”周敞心下跟著慌張,更沒從奕王記憶裡找到跟誰結仇。
瘦猴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