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奕王府把守鬆懈,守衛平日都不幹正事兒,就算是守備森嚴,訓練有素,有心算無心,也是防不勝防。
只是,這件事情是誰幹的?
為了什麼呢?
是衝著奕王還是元亓?
若是衝奕王,周敞的目光落在不遠處上首那一桌的端王和顯王身上。
端王鷹隼一般的眼睛和顯王南瓜似的大腦袋正湊在一處交頭接耳,臉上都帶著猥瑣笑容。
這時,傅明過來,身後還跟著兩人,抱著兩大捆薰香。
“王爺,您要的薰香,府上庫房就這麼多,都是用來燻蛇蟲鼠蟻的,要是還要,就得派人回藥鋪去取了。”傅明恐怕自己都覺著薰香不夠。
“去,快去,再順便把藥鋪庫房裡積壓的那些,不好賣的大補丸什麼的,有多少搬多少過來,花錢僱人僱車,越快越好。”周敞趕緊命令。
“是,王爺。”傅明答應了,又快速離開。
周敞又等景姑姑回來,吩咐:“景姑姑,快帶著他們把薰香點起來,中殿內外一處都不能少,都點上,圍在所有賓客四周,務必讓所有人都能聞到。”
“王爺這是要做什麼,剛過了年,天氣還冷,薰香可用不上,這不是浪費?”景姑姑一臉疑惑。
周敞只管繼續安排:“對了,酒,讓他們內務司再調酒過來,今晚的酒必須管夠。景姑姑快去。”
“是,是,不過王爺,您可別衝動,凡事都可以從長計議的。”景姑姑一臉擔憂。
周敞點頭應付:“景姑姑放心,今晚咱們同心協力,來票大的。”
景姑姑不明所以,但轉身照辦去了。
最後瘦猴返回,懷中還抱著書房裡搬來的酒罈往地上一撂:“王爺,奴才知道您要幹什麼了。高哥已經佈置府兵在各處,今晚就是隻蚊子也飛不出去。”
周敞盯著酒罈,也不知道夠不夠用:“既然知道,就讓咱們的府兵都提前堵好鼻子和嘴,看著風向,把這東西不知不覺都灑到宴席上。對了鍾先生呢?”
“奴才猜中了您的主意,鍾先生就已經去準備了。”瘦猴神秘一笑。
“準備什麼?”周敞反而不明白了。
“捂好口鼻啊。”瘦猴說著話又抱起酒罈。
這一罈子就是夢遊天鄉實驗失敗兌出來的藥油,讓人聞之就會頭昏腦漲,四肢無力。
周敞臨時想到了這麼個主意,竟然用上了邀月坊二掌櫃尤萬的專長,又提醒:“小心了,只這一罈,各處都要不著痕跡的灑到,中殿裡面也不要放過。”
奕王本來就沒外戚,王府中也無女眷,本來都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倒是司禮監事先安排,來的賓客中好歹也會有攜家眷前來的情況。因此特地在中殿中掛了簾幕,將女眷都安排在了裡面。
“自然,王爺放心,”瘦猴笑出八顆白牙,“今晚一個也漏不了。”
計劃全面鋪開,周敞也跟著站起身來,掏出懷中手帕,將剛才剩下的半杯茶水倒在帕子上,捂住口鼻。
這一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但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
初春的錦都城還十分寒冷,尤其是太陽落山之後,溫度下降更多,感到涼意的人忍不住都要多喝幾杯來驅散寒意。
待到瘦猴帶人在賓客中穿梭了兩個來回,周敞才拿上溼涼的手帕,走上中殿的白玉石階,向下方俯視:“內務司何在?”
內務司總領內監跑了過來,躬身一禮:“卑職在,奕王殿下有什麼吩咐?”
“把茶水都撤了,已經涼了的東西,難道要讓眾位尊貴的賓客喝涼水嗎?”周敞板起臉來喝道。
“是,是……”總領只當周敞心情不佳,趕忙應下,一揮手,十幾人跑進賓客酒席之間,收走了茶水。
周敞又換上笑容滿面的模樣:“快上酒,越多越好,酒能暖身,想來眾位也都冷了。”
“是,是……”總領又忙不迭答應,虧得白天的時候就眼見賓客來的人數超了預期,已經調了大量酒水。
“殿下,酒夠了,倒是這薰香是什麼意思?”下面有人帶了三分酒意,又見奕王態度輕鬆如常,便也開起玩笑,“總不是取暖的吧?哈哈……”
周圍眾人也就跟著笑。
周敞眼睛在一片燈火通明裡閃閃發亮,如夜空冉冉升起的月亮,笑容亦更加真切:“諸位手上的信紙,是不是都已經看完了?覺得如何?”
這一句話雖然是笑眯眯說的,但就給人不寒而慄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