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將近兩個星期裡,陰雨斷斷續續,晴過一天不到,又被厚重烏雲遮蓋。
這種天氣的好處是不必在炎熱天氣下煎熬,壞處就是出門便要冒著風雨,以及喜歡曬太陽的人和風溼病患者會很痛苦。
這與陸離關係不大,解決完難產鬼後他就沒再出過門。
日常所需由沈羽喬外出採購,而臥室的兩隻鬼都不愛出門,省去每日遛彎的煩惱。
閉門不出的第二天傍晚,老道帶著做好的鈴鐺法器登門拜訪。天知道他看到一屋子鬼怪後用了多大毅力克服拔出桃木劍的衝動。
同時老道也明白自己誤解了陸離。他不是想對鬼魂做什麼,只是和鬼長時間在一起,如果不用法器避身,用不了多久就會陰陽失調邪氣入體。
直到陸離將鈴鐺用紅繩穿上,綁在一隻橘貓脖間,然後把貓遞給等待已久的楊春雪。
老道心中痛恨陸離暴殄天物的同時,暗恨錢要少了。一個肯花十萬塊給一隻貓弄法器的傢伙,顯然不在乎再多花十萬。
正逢沈羽喬也想要一件防身法器——她身為助理,日積月累遲早也會被陰氣沾染。
老道開口便要二十萬,並解釋陸離便宜是因為與他有交情。
沈羽喬一口應諾,並問現金還是轉賬。
老道無語哽咽,他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知道原來錢這麼好賺。
想他今天做法事,六十多歲的年紀又唱又跳當猴一樣一白天,也不過收了一千塊錢——還不包括路費。
老道沉默離開。
後天,玉佩送到。來的是一名乾清觀小道士,魯老道受不了來自金錢的壓力,沒有親自過來。
小道士只是普通人,這次除了幫魯道人送快遞還有下山採辦,他看不到屋子裡的兩隻鬼,只覺得屋子裡有些陰涼,送完東西便告辭離開。
之後幾天,偵探社內恢復平靜,但這份平靜下正醞釀著滾滾烏雲。
門從未停歇,而因陸離禁足,它只能干擾電腦與手機。
大量簡訊電話從未停歇,而危機在第八天首次出現。
那天,電話響起,來電顯示為柳問薇。
一個失蹤五年的女人就這麼輕易的打電話過來。
陸離在這一刻希望是真的她,這樣自己就能卸下重擔。遺憾的是,這通來電依舊只有陸離能看見。
門似乎善於挖掘人類內心的弱點。糟糕的是,陸離的弱點被發現了。
第二日,門的侵襲如約而至。
它所出現的形式是一封郵件,郵件內容是一段三分零五秒的影片。
空格按下,影片自動播放。
“陸離,是我……”
短暫一陣漆黑,鏡頭搖晃著被扶正,一張蒼白精緻的臉頰出現在鏡頭前,那雙黑色眼眸疲憊中帶著平靜。
陸離的身體一瞬間僵硬。
“如果你看到這條影片,我很可能已經發生意外了。”
柳問薇在鏡頭前坐下,她似乎剛醒,眉宇間的睡意尚未散去。
雜亂的背景音有些吵鬧,她在帳篷中,外面是一片沒有盡頭的黃沙丘陵,人員往返忙碌。
黑髮略顯凌亂的披撒,被她簡單束成一道馬尾。
“很抱歉當初不辭而別,我沒想好要怎麼跟你說……你可以理解成逃避。但事實上我沒有預料到這次行動要來到這麼遠,畢竟我們家門口的問題還沒解決。”
柳問薇平靜地注視攝像頭,就好像在注視外界的陸離。她臉上沒有太多情緒,唯一的疲憊從她漸漸清醒後而消失。
畫面中,柳問薇平鋪直敘說道:“這次的目標是個大麻煩,很多隊員都在準備遺書和身後事,也就是說,可能這次行動後大部分人都不在了……也可能是全部。”
“我很後悔沒能和你多呆一陣。不過我或許能活下來……大概。”
帳篷外出現一道人影,他的腦袋被帳篷遮擋,僅能看到身子。
“該出發了,抓緊。”
他朝裡面喊了一句,急匆匆走開。
柳問薇回頭看去一眼,黑色馬尾晃動。
她收回目光,緊緊凝視著攝像頭道:“沒時間了,希望這段影片不會被你看到,如果你看到了它,就說明我進去後就沒再出來,當然也可能是失憶。這兩點是唯二可能讓這封郵件發給你的原因。”
“不要試圖來找我,千萬不要。這裡面的危險不是你這種普通人能想象和應對的,哪怕你很聰明,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