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凌月應聲抬眼看去,便見雲飛翼身著一身天青色圓領長衫,領口處繡一朵含苞欲放的蘭花。
長衫的顏色、款式,均與葬身於西山那處監牢裡的幾人無異,做工、面料,卻更為考究。
凌月的視線虛虛向對方望去,雲飛翼與那名在梵音寺擄走自己的那人接連浮現,漸漸交織在一起,最終重疊,融為一體。
凌月不禁苦笑,自己逃生以後,未及做出任何動作,竟是先有陰溝裡翻船的一天。
沉靜下來細想,自己一心急於祛除身上蠱毒,凡事過於冒進,忽略了許多浮於表面的細枝末節,如今栽在沁蘭山莊莊主手裡也算得是自己活該。
雲飛翼見凌月默然無言,似乎並未被掃了興致,自顧自將手中食盒擱在飯桌上,再慢條斯理地把吃食取出,在飯桌上擺放整齊。
他這才轉過身注視著凌月,“你可以與我為難,飯菜卻是無辜。”他走到凌月身後,連著椅子把凌月挪到飯桌旁。
“你應當知曉,我不會允許我最滿意的‘病人’有瑕疵。”
“自我識字,痴迷蠱毒二十餘載,從未碰到如你這般合我心意的‘病人’。”雲飛說起這話時語氣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彷彿自己完成了一件偉大的成就,他也不在意凌月是否在聽。
“可惜我父親是個老迂腐,我十二歲那年,溜去昀京郊外一處亂葬崗,在那裡發現了幾具新鮮屍體,哈哈哈……”
雲飛翼像是說到了興奮之處,走到凌月身側,微微彎腰將臉貼到凌月面前,“那是我第一次嘗試用人來練蠱,可惜是幾個死人,還很不走運,被我那個老迂腐的父親發現了。將我關在家中,禁足三年。”
凌月怔怔望著他,臉上神色近乎於冰雪融成。
“你知道昀京吧?大榮朝的國都,你現在本應待在昀京,可惜你逃走了,卿謠殿下。”
雲飛翼臉上倏爾露出惡狠狠的顏色,似是想起了讓他不能釋懷的人或事,“那幾個廢物,連一個孩子都看不住,還丟了性命。”
窗外響起幾聲低沉而柔和的“咕咕”聲,便有羽翅撲騰,是雲飛翼飼養的幾隻鴿子,棲身於溪邊柳枝。
凌月聽見那句“你現在本應在昀京”,心中一股惡寒須臾間竄至四肢百骸,“你為何,要殺我父王母后?”
雲飛翼見她願意搭理自己,談興更濃,他伸手輕撫住凌月頸間那條猩紅色細線,“我怎會殺你父王母后呢,我唯一感興趣的只有你啊!”
凌月微微向後仰起後,躲避雲飛翼冰涼的手指,見他不正面回答自己,心中恨意漸濃,疑惑更深,她寒冽的眼眸定定注視著雲飛翼,“到底為什麼?”
雲飛翼倏地抽走自己的手,厲聲道:“我說了,我唯一感興趣的只有你。至於你父王母后,是死是活與我何干!”
凌月猛地仰頭,朝雲飛翼面上撞去,只聽一聲沉悶的聲響,雲飛翼雙手捂住口鼻站直了身體,須臾間鼻血四溢,他迅速往後躲開幾步距離。
“你瘋了?”
凌月冷眼看他,“我是瘋了,那也是被你逼瘋的。你這個瘋子,你父親當年怎麼不把你弄死,讓你禁足到死……”
雲飛翼陡然衝到凌月跟前,雙手掐住她的脖子,“閉嘴,閉嘴,你閉嘴。”
凌月只覺喉嚨欲斷,氣息隔絕,方才發狠撞了雲飛翼那一下,自己也沒撈著好處,腦袋昏沉,頭疼欲裂。
雲飛翼癲狂之際瞥見凌月那張血色翻湧的臉,倏爾鬆開雙手,眼目清明過來。
“啊!”
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我,我差點毀了我最成功的‘病人’。”
雲飛翼從指縫中將視線落在凌月臉上,“卿謠殿下,你知道嗎?你父王母后會死,全是因為你呀!”
他這句話猶如一陣驚雷轟在凌月頭頂,“你什麼意思?”
“因為呀,我一見到你,便想將你佔為己有,唯有與他人交易,送他一份大禮。”
“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自房內鑽出,驚動了柳枝上的幾隻鴿子,羽翅翻飛,撲稜而去。
此刻,凌月才幡然醒悟過來,父王和母后的死竟是因自己而起,是自己禍及了他們。她從未這般想過。
雲飛翼見她安靜下來,復又靠近了幾步距離,撩起自己的一截袖子,將手腕伸至凌月眼前。
那上面是深淺不一的新舊咬痕,細細密密,佈滿了整隻修長如玉的手腕。
凌月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