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行都是有債務的,還有大量的原料和產品沒有賣出去,如果一直沒有訂單會持續虧錢。
與此同時,大量的工廠和商行正式停業。
原本假裝停業,看市場方向的東家們,也放棄了任何期待,開始遣散工人。
工人們也絕望了,他們開始真的相信,是因為最低工錢的限制,讓工廠倒閉,讓他們也跟著失業的。
曾經參與暴動的那些工人們,現在也有很多人開始懊惱和後悔了。
整個應天府上下哀鴻遍野。
普通工人只想活著,希望衙門能和救災的時候一樣,開設粥棚。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朝廷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二月四日,巡撫衙門和總督衙門合作,啟用了應天府城內外原來的粥棚。
但不是施粥用的,而是招工用的。
一個朝廷直營的南方投資公司,招募河工開挖洪澤湖丶淮河入海通道,開挖淮北灌溉水渠,修繕黃河大堤。
月薪三個吳王金票或者五個銀元,管吃。
這說明朝廷根本就不準備救市,甚至也已經不準備直接救災了。
只是提供往常不好招人的活兒,隨時都可以乾的活兒,以工代賑的養著失業工人。
這些訊息傳開之後,應天府股市的期待被徹底擊穿,很多股票的價格已經跌到了聊勝於無的程度。
現在只需要幾百甚至幾十銀元,就能直接買下一個大工廠,但是卻沒有人敢接盤,手上沒有大訂單,接盤等於死。
很多人意識到,工廠和商行倒閉,錢莊可能會收不回貸款,錢莊也可能會跟著倒閉。
以至於很多人同時去錢莊提取存款,形成了擠兌。
本來能夠堅持的錢莊,反而因為沒有足夠的快速週轉資金,反應不過來而加速倒閉。
錢莊丶工廠丶商行形成了踩踏式的倒閉潮。
應天府是江南地區的商業中心,也是整個大明的商業中心,應天府的股市崩盤會帶動周邊地區的市場。
應天府對朝廷訂單的依賴最強,但周邊的其他地區同樣不弱,只是稍微好一點點而已。
所以在接下來的幾天,蘇州府丶松江府丶揚州府的市場也迅速崩潰。
大量工廠丶商行成批倒閉,數不清的工人同時失業。
越是依賴朝廷訂單的大型工廠和商行,越是損失巨大,倒閉的越是徹底。
反倒是原本處於底層小型工廠和商行,依賴本地市場的工廠和商行,現在還能勉強維持經營。
江南地區的工商業市場,本來就已經站在經濟危機的門檻上。
大量的工人只有工作,幾乎沒有盈餘工錢可以消費,大量的工廠依賴朝廷訂單,強行維持著高速運轉。
大量的原材料和產生品堆積在工廠的倉庫裡面,等著朝廷將它們帶走用於建設。
現在朝廷的大訂單突然斷絕,經濟危機就直接爆發了。
衝擊南直隸巡撫衙門的事情,相當於經濟危機的導火索把危機引爆了。
在這之後,各地陸續發生了一些規模不同的暴亂。
即將破產的商人,本能的做了最後的垂死掙扎,收買失業工人和地痞流氓,收買地方駐軍的軍官,發動各種形式的暴亂。
幻想著自己的對抗,能夠換來朝廷的妥協。
但是他們等來的只有鎮壓。
吳國主力師和在北方訓練的輔助師,在年後開始陸續南下,迅速剿滅各地的暴亂。
所有參與的軍官和商人,被當即梟首示眾,所有參與計程車兵和工人,也被拉去當苦力河工,而且沒有工錢。
正常失業的工人,只要願意工作的,都可以去南方投資公司幹活,在各地修建水庫丶水渠。
這是最為簡單的勞動,不需要額外的特殊工具,用鐵鏟和手推車就能幹。
如果算收入的話,相比以前不但不低,反而還增加了一截。
朝廷真的在執行五個銀元的最低工錢。
這種以工代賑的出路,避免了工人自發的大規模聚集,避免了正常工人的大規模叛亂。
而商人的垂死掙扎,很難形成足夠的規模。
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現在認命還能繼續活著,不老實的結果就是死。
「應天府的民變激怒了聖上和太子,也讓他們意識到商人的力量增長過快,需要予以遏制了……」
大部分人分析來,分析去,都只能得到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