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顫抖著開始拓印。
可不論如何嘗試,都始終無法拓印眼前菩提小樹的一分神韻。
他不甘心地將目光看向腳下這方淨土。
想要嘗試拓印淨土,可結果依舊是失敗。
「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法拓印你的內景?」
「你是怎麼領悟火宅佛獄觀想圖,栽下這株寶樹的?你是不是還藏了什麼?!」
李布衣憤怒而不甘。
他忽然想起。
木家萬年來先後誕生了三位無上大宗師,卻無一人將【火宅佛獄觀想圖】證得「得見菩提」的境界。
非是他們不願。
而是做不到。
縱使木家歷年歷代,皆無償提供給當世驕陽參悟,可迄今為止,也仍無一人得見菩提,更別說自衍淨土。
這等情況,自然不是一個「拓印」能夠解決的。
可是他不但沒有恢復冷靜,反而愈發急躁。
成神機緣近在眼前,他卻始終觸及不到,這種急切宛如一團火越燃越旺,點燃了他的冷靜和謹慎,讓他逐漸失去理智。
而且就連歷代的武道驕陽都無法參悟,即使季驚秋是天生佛子又如何?!
他一定另有機緣!
奪過來!
自進入後,季驚秋的目光就沒有落在菩提上,而是淨土之外的血火天地。
他一直很好奇淨土是什麼。
直到這時他才清楚。
那是他曾歷經的苦難的具現化。
也是他的一切。
面對李布衣的質問,季驚秋點頭:「是有些前置步驟,上上乘觀想法,哪有這麼簡單。」
「我就知道!」
李布衣心神振奮。
他神色扭曲興奮到近乎乞求:
「告訴我,給我,我不會傷害你,等我跨入神明之境,我封你為我的神選!」
季驚秋緩緩起身。
「很簡單,其實就擺在你的面前。」
隨著他的起身,一直灑落琉璃清光的菩提小樹,漸漸收斂清光,籠罩的淨土也隨之散去。
他仰頭望向淨土外的天空,血色的雨水淅淅瀝瀝打落在他堅硬的臉上,喃喃道,
「只要經歷我所經歷過的一切,就行了。」
李布衣也站起身,疑惑而煩躁道:「怎麼歷經你過去的一切?難不成要花上十幾年重演你的人生路?」
許多觀想圖的門檻,還包括了「心境」。
唯有體會創始者當年的心境,方能踏過門檻。
季驚秋不語,只是抬頭望去。
天傾西北,地陷東南。
燃燒的淋漓鮮血從傾軋天幕上灑落。
世間萬物宛如沉入苦海。
他忽然對這座內景世界有了全新的理解。
他說:
「我的一生,都在這裡。」
「你若想要,儘管拿去。」
李布衣順著他的視線抬頭。
滿天血雨落下。
他在瞬間被澆成了落湯雞,正皺眉不解這是什麼異象,面色陡然一變!
一瞬間,前所未有的痛楚蔓延全身,讓他驟然哀嚎。
彷彿前半生種種歷歷在目,無數死在他手中的亡魂面色猙獰,一個接一個向他撲來,將他拖入地獄,要讓他跌入苦海!
種種紛擾的情緒自心底油然生出,他竭力抗衡,固守心神如虛空。
隱隱間竟然有了一絲於危難間蛻變昇華的徵兆!
他扛過了生丶老丶病丶死丶怨憎會丶愛別離丶五陰熾盛,卻倒在了最後一關。
求不得!
近在眼前的成神之路,觸手可及的無上通天傳承……
可他卻始終無法觸及,求而不得!
恍惚間。
李布衣看到了一座黑色的海。
深邃而廣闊,海面看似波瀾不驚,可他看到的是卻是無盡翻湧的黑暗與絕望,一旦涉足就再難脫身。
他想逃,卻被深不見底的苦海浪潮所吞沒,被巨浪一次次卷向海底。
掙扎其中,永無超脫。
他想逃離這座內景世界,卻驚恐發現自己全然做不到!
這座內景世界就像活了過來,將他鎮壓。
李布衣突然想起一個荒誕的傳聞——
傳聞木氏先祖,曾將內景天地與心靈之海相連,試圖以一己之力為眾生擔起苦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