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西岐大營之內,凜冽寒風仿若洪荒猛獸,戾嘯著於營帳間肆意縱橫。
所到之處,帳幕瑟瑟,風聲如鬼哭狼嚎,似要將這方天地皆拖入無盡冰寒之淵。
西岐士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酷寒打得措手不及,當真是苦不堪言。
紛紛躲進營帳之中,試圖尋找一絲溫暖。
“怎得如此寒冷?”
一名年輕計程車兵牙齒打著顫,滿臉疑惑地嘟囔著。
“這棉衣看著比往年厚上許多,可咋就跟單衣沒啥兩樣,一點兒都不頂用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使勁兒裹緊身上的棉衣,然而那凜冽的寒風依舊如同鬼魅一般,順著袖口、領口直往裡鑽,凍得他渾身發抖。
周圍計程車兵們也紛紛附和,抱怨聲此起彼伏。
“是啊,往年再冷也沒這樣啊,今年這是咋回事兒?”
“難不成是老天爺故意跟咱作對?”
在營帳的角落裡,一位老兵默默地聽著大家的抱怨,眼中精光一閃,隨即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別瞎猜了。”
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卻透著幾分沉穩。
“依我看,這裡面怕是有貓膩。”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老兵身上。
“啥貓膩啊?您快說說。”
大家急切地問道。
老兵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說:“我聽說,軍需官最近手頭比較闊綽。會不會是他……”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可能吧,他怎麼敢做出這種事!”
有人不敢相信地說道。
“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年頭,為了錢,啥事兒幹不出來。況且人家是丞相夫人族弟……”
老兵冷哼一聲,眼中滿是憤怒。
士兵們面面相覷,心中既憤怒又無奈。
不過片刻,眾人手腳便已凍得麻木僵硬,知覺盡失,就連平日裡握在手中如臂使指的兵器,此刻也仿若重若千鈞。
恰在此時,“哐當”
一聲巨響,一名士卒手中長槍再也握持不住,重重砸落於地。
這聲響在寂靜的營地中突兀至極,仿若一記重錘,狠狠敲擊在眾人的心間。
緊接著,“哐當”“哐當”
之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越來越多的兵器自士卒們凍僵的手中滑落,營帳內一片慌亂。
眾人臉龐被凍得通紅如熟透的番茄,嘴唇卻青紫泛烏,撥出的熱氣一離口,便在冰冷的空氣中瞬間凝結成乳白的霧靄。
營帳之外,狂風依舊張牙舞爪地肆虐咆哮,大雪紛紛揚揚,如鵝毛般漫天飄灑,將整個營地嚴嚴實實地籠罩在一片銀白的冰天雪地之中。
這雪一連下了整整一日一夜方歇,那寒風亦是呼嘯了一日一夜未。
但到底是玄陰子心存顧忌,不敢以蒼生為芻狗,犯下滔天孽障。
此番也不過是趁天時之便,順勢而為,引北風呼嘯。
可即便如此,這風在這酷寒的冬日裡,卻如虎添翼,讓西岐士兵們本就艱難的處境雪上加霜。
翌日,西岐營中一片慘象,仿若人間煉獄。
眾將士大多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凍傷,只見營帳內外,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令人痛心疾首的是,竟有近千士卒在這酷寒之夜直接凍死,而嚴重凍傷的更是多達數萬之眾。
諸多士卒的手腳被凍至潰爛,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那場面,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動容。
眾將官齊聚營中,望著眼前這滿目瘡痍的景象,皆是滿心疑惑。
丞相曾以大神通冰封岐山,彼時的寒冷比起昨夜這場大雪有過之而無不及,可那時軍中士卒皆安然無恙。
如今眾人皆配備了禦寒棉衣,按常理斷不至於凍死、凍殘如此之多。
此事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將官神色凝重,一面嚴令士兵速速收殮死亡將士的遺體,力求讓逝者得以安息;
一面急遣快馬,命其以最快速度將營中這等異常慘況飛報相府,盼丞相能速速定下應對之策。
搬運遺體的過程中,那位身經百戰的老兵,因地面結冰溼滑,腳下突然一踉蹌,手中動作失控,鋒利的甲冑邊角不慎劃破了一具遺體的棉衣。
剎那間,無數蘆花如脫韁之馬,紛紛從破口處洶湧而出。
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