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青城市。
高考結束有段時間了,可溫辭的社交依舊如剛考完試那幾天一樣熱鬧,通訊軟體上的邀約簡訊就沒斷過。
她從一開始的興高采烈,逐漸演變為疲於應付。
這日清晨,溫辭正百無聊賴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刷著新出的一檔綜藝。
忽然,扔在茶几上手機叮咚一聲。
同桌顧冉發來一條資訊——【溫辭,隔壁班的章揚組織晚上去他家的別墅裡吃燒烤,他再三囑咐我,一定要叫上你一起。】
章揚這人,人如其名。
仗著家世好,父母又是高中學校的董事,三天兩頭惹出禍事來,把‘張揚’二字徹徹底底貫徹進他生命的每一天。
徹徹底底的校霸一個。
溫辭皺著眉看完,本想拒絕,又不忍讓顧冉為難。按照章揚的行事作風,如果她不去,他極有可能會為難顧冉的。
思索了一瞬,她勉強打了一個‘好’。
不等她點選傳送鍵,顧冉又發來一條——【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幫你去說的。你也知道,他喜歡你。可你又不喜歡他,何必要去自尋煩惱呢。】
話裡話外,都是不要她在章揚面前晃悠的意思。
高中三年,章揚仗著家裡那點資本幾乎把學校裡稍有姿色的女生調戲了個遍。
除了溫辭。
他不止一次給溫辭遞過情書,或直接遞給她,或間接差人放到她的課桌裡。
可每一次,她都沒有拆開。
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把情書返還。
可章揚卻絲毫沒有收斂,反而把她的驕矜和無意當成是一種情趣,隔三差五就遞來一封新的。
溫辭不堪其擾,便直接把情書扔到了垃圾桶裡,並且趁著大課間章揚又來串班刻意找她說話時,她站起身,公然說道:“家裡管得嚴,高中的學業又緊張,我要以學習為重,不能談戀愛。”
那日,她當眾下了章揚的臉面,他也的確安靜過一陣。可伴隨著高考結束,他又開始纏著她。
她明明已經在‘無意’間清理微信好友的時候,把章揚從聯絡人的列表裡刪除了。
可他依舊能夠隔三差五的透過別人聯絡到她。
譬如今天。
關於顧冉喜歡章揚這件事情,溫辭是高三下學期才發現的,她一直把對章揚的心思埋得很深。
可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又怎麼藏得住呢。
溫辭勾了勾唇,揚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刪除那個‘好’字,纖長的手指在螢幕上敲敲打打,毫不猶豫點選了傳送鍵——【不去,我跟他又不熟。】
隨即,她把手機倒扣在茶几上,俯身從果盤裡捏了顆冰涼的荔枝。
她並不知道,手機那端的顧冉收到她的簡訊後,第一時間刪除了那條【如果你不想去——】的資訊後,將兩人的聊天記錄傳送給了章揚。
溫辭剝開荔枝堅硬的外殼,晶瑩的汁水浸溼了粉白的指尖,她一口將荔枝吞入齒中,稍一咀嚼,吐出一顆黑籽。
荔枝的清甜香味瀰漫在口腔,剛才那兩條簡訊引起的鬱悶情緒稍有緩解。
她又拿起一顆,剝開皮,填入口中,正準備把核吐出來,倒扣在茶几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和剛才相比,溫辭的神情多了幾分不耐。
她用沒有沾染荔枝汁水的手拿起手機,顧冉並沒有給她回信,發資訊聯絡她的,是她們班的班長顧清河。
可簡訊的內容,卻不是顧清河寫的。顧清河和章揚是表兄弟,兩人經常混在一塊。
【我是章揚。】
【晚上的燒烤局,你真的不來嗎?我專門為了見你才組的。】
【你之前不是說高考之前不談戀愛嗎?現在高考結束了,你可以和我談戀愛了吧?】
【你之前不是從來都沒有來過我家的大別墅嗎?待會兒你來了,我就在我家的別墅裡給你表白好不好?】
【……】
簡訊仍在一條又一條發著,彷彿溫辭不回覆,他就會永遠發下去一樣。
她粗略看了一眼,被他自大的語言給逗笑了。
家訓要求低調,她也不喜歡張揚。所以在上學期間,溫辭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的家庭情況,以至於沒有人知道自己是青城首富霍氏的千金。
她之所以姓溫,是隨了母姓。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長這麼大,除了熟悉的人,還從來沒有人把她和霍家牽扯到一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