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縣的摺子是在第二日送到的皇宮,出現在皇帝桌上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至於為何到現在,怕是隻有林知縣才知道了。
皇帝今年四十有七,從他那稀疏的頭髮來看,也算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了。
這日,他如同往日,午睡之後,批閱奏摺。
按著大瑜朝的規矩,下面縣城的事務本應該一層一層遞交上去,經過中書省,然後才是皇帝的桌上。
可是林知縣的這道摺子是加急奏摺,那皇帝就不得不親自看看了。
畢竟下面知縣是有權利直接上書皇帝,不經過任何部門稽核的。
皇帝放下硃筆,拿起一側蒼山縣送來的奏摺,心中微微詫異。
許久沒有這樣急的摺子了。
莫非又是什麼大事?
皇帝瞬間聯想到了之前下面縣城遭遇洪水,官員不敢上報,導致下面百姓流離失所,好在那個知縣最後還有良心,大著膽子直接上書給他,這才及時賑災,沒有釀成大禍。
所以在皇帝的心裡,大部分偏向於某些不好的內容。
一側伺候的陳公公本來正低頭打瞌睡,瞬間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得寒冷了起來。
這時節,難不成是冰盆放多了?
他小心翼翼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忽然聽到皇帝哈哈大笑的聲音傳來。
陳公公???
“傳左右丞相,戶部尚書覲見。”皇帝話語落下,陳公公一個激靈,趕忙應聲,“奴才遵旨。”
陳公公雖然疑惑摺子裡是什麼內容,可他是不敢多問的,腿腳利索的趕緊準備出去宣旨。
誰料剛剛走到門口 ,皇帝的聲音又傳來了。
“不,還是先傳太傅前來吧。”
陳公公??
啊這!
範太傅啊。
好嘞。
就是不知道範太傅那一把年紀了,還能不能吃得消。
陳公公趕忙轉身回應皇帝,“奴才遵旨。”
太傅,範孝元,皇帝的授業恩師,今年高齡七十了。
曾任左丞相,後致仕,門下門生遍佈朝廷,如今正在京中榮養。
皇帝這會忽然召見他老人家,陳公公心中那是一個驚奇。
這大熱天的,嘖嘖。
範太傅這個時辰本在院子的大榕樹乘涼,偶爾喝上兩口清茶,日子過的那是一個舒坦滋潤。
至於外面所傳的,他致仕後在家中修經註釋,那純粹謠言。
為了朝廷辛苦一輩子,年輕時候戰戰兢兢做官,後來又是太子太傅,東宮那些年可謂是膽戰心驚,好不容易熬到皇帝登基,又是幫著皇帝任勞任怨的處理朝政,範太傅覺得他這一生,實在是過的辛苦。
終於他到了六十歲高齡的那天,他向皇帝提出了致仕,當時的景象可謂是精彩絕倫,他跟著皇帝掰扯了許久,這才成功退下,然後帶著自個夫人開始遊山玩水,也就前些年,夫人年紀大了這才回了京城。
當然,另外一部分嘛,也是因為兒子大了,如今在禮部任職,家中子孫忽略掉那兩個不成器的,也算是有點出息吧,所以範太傅決定留在京城,好好監督自家孩子們。
這樣平靜美好的日子,皇帝卻是忽然傳了口諭要見他。
範太傅看著天上的大太陽,深深嘆息。
他都這把年紀了,還得為了大瑜賣命,真難啊。
“太傅,皇上等著您老呢。”前來傳旨的正是陳公公。
傳口諭這種事本是不應陳公公這種級別親臨的,但是範太傅是何許人也,那可是皇帝的老師,別看皇帝這把年紀了,見著範太傅那也是恭恭敬敬的叫上一聲太傅,所以範太傅這,必須得陳公公親臨。
範孝元嘆了口氣,扶著躺椅的欄杆坐了起來,身側的陳公公趕忙彎腰扶著他,邊說,“哎吆,太傅唉,您可得小心點。”
範孝元嘆道:“老朽也是辛苦一生啊。”
陳公公尷尬一笑。
這師徒倆的事他可不管,他就是傳話的。
“太傅您勞苦功高,大瑜百姓都會記得您的。”
範孝元,“........”
怎麼聽著有點不對勁。
“皇上可有說什麼事?”範孝元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粗布袍子問。
陳公公道:“下面蒼山縣上了摺子,皇上看了就召見您了,至於什麼內容,奴才可不知道。”陳公公說著嘿嘿笑了笑。
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