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說也罷。都是死人啊,去給我查,查明白今兒個誰又在老爺那裡說了什麼。也不必帶過來,直接打死便是。”
賈老太太一連串話下來,火氣上湧,一時有些站不穩,嚇得賈演並賈赦兩人趕緊攙了,又是喂水,又是用藥的。
見老妻好點了,賈演嘆了口氣:“如今你都多大的人了,卻還是如此莽撞,竟要打殺了你親兒子。”
賈代善如今而立之年,任領侍衛內大臣,能坐上這個,也不是等閒。只是他有一軟肋,大兒子。並非聽不得旁人說他兒子,而是一聽旁人若有貶的,便偏聽偏信,只二話不說尋了兒子,又是威嚇,又是打板子,只盼兒子快快成材。這會他跪在地間,聽得老母親這番話,腦子早就清醒了,卻也只能跪著,不敢隨意起來。
知兒莫若母,賈老太太也懶怠理他,就讓他這麼跪著,待到先頭的丫鬟回來了,老太太哼了一聲:“果不其然,黑了心爛了肝的東西。我賈家真是前世不修,才娶了這毒婦,竟見不得親兒子半點好。”
賈老太太說的是誰,屋裡的都知道。賈赦卻有一點不明白,賈母不是還在禁足,怎麼又有她的事?
其實這事兒未必怪得賈母。都是一家人,侍候服侍的難免有些親故,因此一聊,倒是把今兒王府的事透了出來。以訛傳訛,到了賈母那兒,都不知是哪個版本了。賈代善下衙去的賈母院子,卻不想一起聽了這個,哪裡能忍,可不就過來喊打喊殺了嘛。期間賈母可是半點沒有沾手,只不過是探聽了些訊息。老太太這麼說,倒是當真冤枉的緊。
漫說賈母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是知道了,卻半分都沒得解釋。在賈老太太眼裡,賈母就是個心腸狠毒的。
賈代善心裡明白這事怪不得妻子,想解釋,老太太卻也是不聽的。況且,他也有些遷怒的。於是這事兒反倒蓋棺定論了。
得了,好容易要出來的賈母又禁足了。
這還不算完,賈老太太還讓人把今兒在王府的事兒一道讓人說了,臊的賈代善頭都抬不起來,末了還道:“明日朝會若有那道謝的,你也莫要沾你兒子的光,快快捂臉而去罷。”
這一場兒子媳婦和老孃的大戲,賈赦一眼不落的看了,身為當事人,老太太能力彪悍,沒有他一點用武之地。瞧瞧老太太老太爺氣色尚好,也沒氣出毛病來,倒是賈代善還跪著。
賈赦想了想,覺的做人須厚道。他一個小輩,子不言父過,非禮勿視,還是不要去看賈代善掉面子好了。免得哪天被抓住了,萬一新仇舊恨一起算,真把他當做撿來的孩子打死,那他可沒有第三條命了。
但是對著天天沒有給你好臉,一見面就孽障孽畜的便宜老子,賈赦小心眼發作,挺不甘心的。心思一轉,計上心頭,狠了心使勁兒的把眼睛憋紅,拉著賈老太太的袖子,低低的問道:“阿奶,孫兒是老爺親生的還是撿來的?為何老爺一見到孫兒就要殺了孫兒。牛小胖他家老爺對牛小胖可好了,勝哥兒家也不是這樣的。”
晴天霹靂,家門不幸啊。兒子到底對孫子做了什麼,孫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賈家的基因是強悍的,賈赦長的不僅像賈源兩父子,和老太太也是像的,尤其那雙桃花眼。一瞧就是一家人,誰也否不了。
可這怎麼解釋,小孩才信呢。
賈代善又怒又心酸的,一時像是得了失語症,竟是一句話都說不來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賈赦也不是什麼善茬,三番兩次的,賈代善不煩,他也煩了。雖然有些對不起兩位老人,這會卻要硬下心來。因此他揉了揉眼睛,用一種三位長輩都形容不出來的眼神看了賈代善一眼,然後乖乖的行了一禮,對著兩位老人告了辭,這才回了東大院。餘下府裡三位主子乾瞪眼。
聽說,今兒少爺飯用的少,廚下被罰了。聽說,老爺被老太爺繞著府攆著打。聽說,太太又被禁足了,中秋怕是放不出來了。
總之,這一夜,榮國府上下都不消停。
沈閣老倒是想接茬了,愣是憋住了。賈源這老匹夫,佔著和皇上的情分,見天耍無賴,偏偏皇上還吃他這套。這會他得憋住了。皇上總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都不說?”皇上拿著本奏摺,在兩人身上巡視了一個來回。
“稟皇上,臣這是私事,還請皇上屏退沈大人。”當他傻啊,賈源撇撇嘴,跟看二傻子似地瞅著沈閣老。
好懸,沈閣老沒氣笑,這老匹夫,無理還要攪三分,這會倒是學聰明瞭,還要支開他呢。也罷:“老臣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