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醫院的人很聰明。
他們聯絡的免費體檢基金會,絕大多活動都是開展在外省。
符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性質,導致警方無論是逆向偵查,還是逮捕,都很吃力。
並且,法院也很難宣判,或者說是工作量上來了。
為什麼?
因為每一起交易的涉事內容其實都並不唯一,指的不是移植器官的重要性,而是原因。
比如交易腎臟。
只交易一顆腎臟,並且買家和賣家均都知曉對方是自願,且買家賣腎臟也是事出有因,不賣實在是沒錢活下去了,又或是家裡孩子真的急需這筆錢
這種情況下,法院該如何判罰?
將人關起來,然後判個幾年?
那這種情況,其家人怎麼辦?
還是說罰款,將涉事金錢都交上去?
還是那句話,如此判罰,家人如何?
「還有唐紅的這起案件。」
「唐宇是因自閉症導致的呆呆傻傻,送到了醫院進行救治,唐紅在外做苦力賺錢供醫藥費。」
「不過在抽血化驗的時候,顯示與多個買家匹配上。」
「兩個腎,一個心臟,眼角膜算是附帶,帶來的金錢交易突破百萬!」
「再加上他只是個精神病,所以醫院帶去進行了移植,移植過後利用醫院職權,偽造這是一『無名氏屍體』,之後拉去了火葬場進行迅速火化。」
李建業吐出口中的菸圈,淡淡的白霧在這幽暗的辦公室內緩緩上浮。
「等到唐紅下次繳費時,得到的只有一個骨灰罈。」
徐嚯默然。
他默默翻看著手上的檔名單,看著上面自願或是不自願的案件。
江三市的行動很快。
楚林海緊急召回九成九的本地警員,剩餘那些則是老家在外地,正在向這趕的人。
之後又聯絡省外各個地區的人進行逮捕,人也正在往江三市運。
這就是刑警的工作了,過年期間上班算是常有的事了,他們早已習慣,也需要習慣。
「上頭準備加強醫院的管理。」李建業又道。
「但很難管。」
徐嚯看著,忽的開口吐出四個字。
李建業沒反駁。
這就是醫院的制度問題了。
如果你朋友是個外地人,在某地出了車禍,找不到證明身份的,也沒家屬,那在醫院搶救無效後死亡就是個無名氏。
無名氏便是沒有姓名的屍體。
在太平間待個一年左右,還沒有家屬來認領,便會被拉去火葬場火化。
這看起來很正常,也確實是在為實事辦事,但
人心是貪婪的,是會利用體制漏洞為自己謀利的。
這麼說吧。
如果你朋友在江三市被車撞,之後在還活著的情況下,醫院沒有進行緊急治療,而是將完好的器官進行了移植,之後宣稱手術失敗沒有救治過來呢?
結果只能是和其餘無名氏一樣,拉去火葬。
具體實施起來很困難,流程要更繁雜許多,但總體而言大概思維就是如此。
甚至說撞人的車也可以是移植者故意找的。
120的救護車也可以是偽造的。
將其拉入自己的醫院,之後想幹什麼都是自己說了算。
最後只需要定上無名氏的名頭拉去火化即可。
最大的困難也只是警方那邊的核查和出示證明而已。
而如果沒有無名氏屍體那就更不合理了,會直接亂套。
「所以,管起來很難,除非有一個新的制度出現,取代這個制度。」
「但得多久才會有這麼個制度?」
「又得多久,才能普及?其中的阻力,時間,難度,可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說得清的。」
李建業嘆了口氣,徐嚯並沒反駁。
世界上從來都沒一個完美的法例,無論如何,只要是人來實行,必然會存在漏洞。
拿醫院無名氏屍體舉例。
如果真的有體制取代了那,如果新體制的漏洞更大怎麼辦?
難道要再變回去嗎?
如果沒有漏洞,你又要如何證明這個體系不會出現漏洞?
「所以,唐紅看到骨灰罈後,第一時間是什麼情緒?」
徐嚯沉默片刻,再次開口詢問。
「還能什麼情緒,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