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哲雙手奮力一撐馬背,迫不及待跑到旁邊的竹林裡把憋了一路的汙穢吐乾淨。
明明他是那個什麼也不用管的人,到頭來卻成了最辛苦的人。
此處是距離京都最近的一處驛站,南來北往的人不少,相識的不相識的商旅行客都能搭上一兩句話,相當熱鬧。
寧君哲在弈川旁邊坐下,此時腹內空空的他抓起桌上的糕點就往嘴裡塞,然後眼睛一亮,大快朵頤的架勢彷彿餓死鬼投胎。
還是出門好啊,在明王府根本吃不到這樣好吃的東西,也喝不到這樣好喝的茶水。
待他三下五除二解決完溫飽,步竫舟還在姿態優雅不緊不慢地吃糕。
矜貴之氣絲毫不受長途風塵沾染,任誰打眼一看都得誇一句謙謙君子潤如玉,神儀明秀世無雙。
寧君哲心想,他要像這樣細嚼慢嚥,估計只有餓死的下場。
腹誹完,他不動聲色湊到弈川耳邊低聲商量:“弈川兄,一會兒你帶我吧?不要橫著的,要豎著的。”
弈川正機械地往嘴裡塞大餅,聞言將視線落在寧君哲白淨俊朗的臉上。
眼前人的五官並不出挑,放在一起卻莫名好看,此刻唇瓣表面還覆著一層瑩潤的光澤,唇角旁尚還掛著沙糕餡兒裡的芝麻糖屑。
沙糕是他昨日特意讓廚房備著給王爺路上裹腹的。
弈川抬眼看向對面若無其事的步竫舟,不假思索道:“我不會。”
一臉期待的寧君哲瞬間像霜打的茄子蔫了,臨上馬時,步竫舟又要故技重施,他兩眼一閉,豁出去地爭取人權:“王爺,屬下想坐著!”
……
疾風吹過衣襬,寧君哲的手緊緊抓住後腰處的馬鞍,努力保持身正平衡,儘量不和男人產生肢體接觸。
畢竟上次的教訓他還記得清清楚楚,事後他的背可是疼了整整一天呢。
馬兒穿行在茂密的竹林間,涼風習習,陽光透過濃密竹葉投射在男人竹青色的長衫上,斑駁躍動,交相輝映。
如此良辰美景,寧君哲只覺呼吸暢快,心情愉悅。
他舒舒服服嘆口濁氣,正感慨步竫舟其實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不近人情,下一秒只聽一道破風而來的聲響,有什麼東西瞬間扎進後背,傳來無法忍受的痛感。
寧君哲一聲悶哼,手上卸力,驀然靠倒在步竫舟的肩頭。
這一刻,他突然悟了。
他這一生,大概和狗男人八字不合,不是總被狗男人設計,就是不斷替狗男人擋災。
胸口的窒息感伴隨痛感侵襲,他悲憤地瞪大眼睛,雙唇顫抖著語不成句:“孃的……狗……男人……!”
話未說完,鋪天蓋地的流矢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