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君哲徇著眾人的視線望去,遠處叢林間冒起滾滾濃煙,火光沖天。
他來不及思考,把手裡的西瓜一扔,蹬上馬鐙騎坐馬背,一夾馬腹厲聲道:“駕!”
來時雖然也是騎著馬,但隊伍龐大,走得極慢,根本不需要任何駕馬技巧。
這會兒心急如焚,馬兒瞬間衝出去,他才俯身猛地抱住馬脖子,努力穩住身形,避免摔下來。
耳邊疾風陣陣,熱烈滾燙,呼吸進肺裡,彷彿整個內腔都著了火。
沒有韁繩控制方向,馬兒卻很有靈性,徇著擎衛軍眾人消失的方向狂奔。
越靠近火災區,溫度越高,馬兒最終停在百米開外再不願前行。
寧君哲當機立斷翻身下馬,一個勁往前跑。
趕來計程車兵不知道從哪裡弄的水,已經井然有序地進行撲火工作。
他環顧四周,沒看見陛下,也沒看見沈著和流叔,更沒看見步竫舟。
寧君哲抓住其中一個士兵問:“王爺呢?明王呢?看見他了嗎?”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上去分析,這場山火究竟是君王還是臣子設的局,只是喘著粗氣等士兵的答案。
士兵搖搖頭,端著水盆三步並作兩步,繼續投入滅火工作。
望著眼前隨風呼嘯的火焰,寧君哲一把搶過經過身邊計程車兵手裡的水,毫不猶豫從頭淋下,在士兵驚詫的呼喊聲中,衝進了熊熊烈火中。
火舌猶如一條帶毒的長蛇一口咬住他,渾身上下的水珠彷彿瞬間被蒸發,熾熱的烈焰撩過面板,傳來滾燙的痛楚。
果然,這場大火是人為製造的一個包圍圈,目的只是為了把人困在裡面。
火勢雖然也在不斷往中間蔓延,但好在這一帶的樹木繁茂,青草極少,參天大樹高至百米,五十米以下幾乎沒有樹葉。
火焰炙烤著堅硬的樹皮與之較勁纏鬥,尚未將內圈形成無法躲藏的火場。
滾滾煙塵遮住了視線,寧君哲被嗆得呼吸困難。
他沿著火勢小的方向尋去,漸漸聽見周圍斷斷續續的咳嗽聲與呼喊聲。
耳邊充盈著的盡是此起彼伏的“陛下”。
寧君哲用袖子捂住口鼻,避免吸入過量的煙塵,可漸漸地還是頭暈眼花,失了方向。
隱約間,他看見前方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同他一樣腳步虛浮,口中沙啞地喊著“六殿下”。
陛下尚無子嗣,唯一排行老六的皇子,就只剩下步竫舟。
在這種情況下顧不得喊殿下是否差輩的人,應當也只有步竫舟的兒時故友了。
既然同樣是為尋步竫舟而來,定然也是對步竫舟情深義重之人。
寧君哲強撐著不適,快步跑上去,在那人倒下之前穩穩托住對方的手臂,而後將人架起來,帶著往前走。
那人急急地喘著粗氣,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詢問:“你是……何……人?”
尾音尚未落下,又急促地咳嗽起來。
寧君哲道:“你先別說話……”
他帶著人一步步艱難往前挪,不知走了多久,總算看見一處還沒被火勢侵襲的空地,吸入肺裡的空氣也帶著絲絲水汽。
寧君哲抬頭往前望,發現前方竟然有一處小小的湖泊。
“他們一定在那裡!”
他來不及看自己救下的究竟是誰,把人的胳膊一放,快步朝湖泊而去。
剛剛靠近湖泊周圍,一支羽箭破空而來,陡然擦過他的面門射在旁邊的一塊巨大岩石上。
寧君哲一個閃身,快速躲到岩石後面,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一把冰冷的長劍架脖威脅:“別動!”
四目相接之下,陛下堪堪收了劍,寧君哲顧不得君臣之禮,陡然站起來往來時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高聲喊:“來人啊!救駕!”
隨著他現身的剎那,一支羽箭再次射出。
被救的男人見狀,急急喊了聲“小心”,也高聲朝身後喊來人救駕。
分散在周圍計程車兵聽見響動,快速往聲源方向靠攏。
寧君哲險險躲過羽箭的攻擊,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原以為接下來自己會被射成篩子,沒想到對方竟然停手了。
他抬頭朝羽箭射來的方向望去,正好與一雙靈動的眸子對上。
黑衣人站在一棵巨大的松樹上,蓬鬆茂密的松毛掩去身形,盯著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驚詫。
下一刻,一枚閃爍著太陽光耀的飛鏢劃過他的眼簾,直指松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