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成驍為人謹慎,做任何事若沒有十足的把握,絕不會打草驚蛇。
如今步竫舟同陛下貌合神離,步成驍借獵場山火設局,既能試探步竫舟是否真心聯盟,又能徹底激發陛下心中的猜忌。
至於刺殺陛下,既是做戲,也是認真,博取萬分之一的可能。
失敗,能夠全身而退。
一旦成功,便不虛此行。
總之於步成驍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一箭三雕,實在高明。
只是想到今日不管不顧闖入火場的某人,步竫舟又萬般無奈嘆口氣。
此事之後,只怕得將人盯緊點兒才行。
翌日,寧君哲頭昏腦漲地睜眼,迷迷糊糊打水洗臉。
昨晚因為被步竫舟故意調戲,害他氣悶羞憤了大半夜,直到下半夜才不知不覺入睡。
洗完冷水臉,纏綿的睏意瞬間被抽走,他拿過木架上的手巾擦去滿手滿臉的水漬。
倒完水提著臉盆進門,赫然發現床頭上多了張小紙條。
紙條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個初學者的筆跡。
大概因為不會寫,所以紙條上只有幾個字——
【午時,河邊一敘】
寧君哲看完後將紙條燒燬,收拾妥當後照例去雲月樓上班。
雲月樓的生意已經穩定,基本上不再需要他時時刻刻坐鎮,只要做好新品研發與活動策劃就行。
樓內無人生事,一片祥和,寧君哲無事可做,加上昨晚也沒睡好,索性抬腳直奔五樓。
一樓是專門賣胭脂水粉的,二樓至四樓都是按照不同等級層次服務於不同的客人,五樓是他專門用來處理事務和休息的地方,屬於私人領域。
推開門,臥房的佈局與明王府的護衛房可謂是天差地別,就說那床吧,就柔軟得能和步竫舟的不相上下。
寧君哲還沒想好要不要去赴約,索性閉眼補覺,這一睡,直接睡到管事上來敲門問他要不要在樓裡用午飯。
京郊處原來不比京都中心繁華,但隨著雲月樓的崛起,成功帶動了產業鏈,不知不覺,周邊的飯莊、酒樓、賭坊等拔地而起,應有盡有,且生意也都還不錯。
睡到這會兒肚子也咕咕叫了,寧君哲從床上爬起來,吩咐管事隨便買了點兒小菜解決。
正午十二點,豔陽高照。
寧君哲蹲在河邊,一邊撿石頭打水漂玩兒,一邊喃喃吐槽:“約人的反而遲到,有沒有時間觀念啊。”
“我看是你沒有時間觀念吧!我都到一刻鐘了,你卻看不見。”
少女靈動活潑的清脆之音響在頭頂,寧君哲循聲抬頭望去。
高大的垂柳上,蓁蓁身著一襲幹練的黑衣長褲,可愛的娃娃臉上乾淨白皙,神色俏皮又冷酷,與在明堂時總是灰撲撲人畜無害的她判若兩人。
她從樹上一躍而下,同樣蹲在他的身邊,一邊撿石頭一邊問:“你一個人來,不怕死嗎?”
“怕呀!”寧君哲直言不諱,“不過就算我今天不來,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會會唄。”
“寧君哲,你真奇怪。”
一粒石子從蓁蓁手中飛出,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落入河中心,快到連一絲漣漪也沒有。
“明知道我是刺殺陛下的人,也明知我有能力殺你,你竟然還敢來,你不會以為我對你下不了手吧?”
少女笑望著寧君哲,眉眼彎彎,儼然是可愛到惹人心醉的鄰家小妹妹。
他同樣笑著,不以為意地搖頭:“自作多情一回就夠了,哪裡還能自戀到再來一回。”
“我知道,你當時沒有下手射殺我,只是因為看見了趕來的裴荊,說起來,他還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怎麼樣?”提到裴荊,蓁蓁的笑容更加燦爛,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崇拜與愛慕,“是不是你說的那種很帥?”
“嗯,是很帥,就是有點面癱無趣。”
“你懂什麼,我認識裴大人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沉著冷靜的,很有魅力好不好!”
換做之前,寧君哲一定會八卦一下她和裴荊的過往,但現在,他只想認認真真問她一句。
“蓁蓁,裴荊為陛下效忠,他能放了你,說明他對你並非無情。
可如今你和他立場不同,難有結果,你有沒有想過脫離玉衡,就像我一樣?”
古人云:“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他今天之所以敢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