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理了理對方溼漉漉的額髮,最後拿起一縷對方垂落在胸前的長髮,漫不經心地用手指繞圈。
墨髮柔軟,連帶著他的心也跟著柔軟。
他勾唇低頭,在沉睡之人光潔的額上,印下深深一吻:“這次看你如何抵賴。”
步竫舟瞧了瞧窗外的天色,約莫再過個一時半刻,宮門就會開啟,陛下也應該上朝了。
他拉過薄被為寧君哲蓋上,自己則穿了件裡襯,悄無聲息出了臥房。
沈著和流叔正好押著蓁蓁從暗房出來。
蓁蓁穿著一身夜行衣,左肩膀在和小雪打鬥中受了傷,明顯比右肩膀要塌一截。
兩隻手在沈著和流叔的追捕中,被沈著兩劍挑了手筋,此刻手腕處全是凝固的黑血。
手廢了,再也使不出萬葉飛花,空有武功,形同廢人。
蓁蓁沒有想過要逃,沈著和流叔也不怕她逃,是以並沒有銬上手腳鏈。
自昨夜進入暗房開始,流叔時不時就會審上一審。
可她始終閉口不語,眼裡不見臨死的灰敗,也不見恐懼,鎮定到反而全是解脫般的釋然。
步竫舟走到蓁蓁面前,只問了一句:“小雪為何會救寧君哲?”
蓁蓁牽起嘴角笑了笑,那笑尤為蒼白。
“看來他真的忘了很多事,連自己的……
呵呵,忘了好。
待有朝一日她似我這般下場時,無知無覺,也算這一身邪毒,給予他的唯一恩賜。”
她答非所問地說完後,不願意再開口,徑直朝著明王府的大門走去。
步竫舟看著她單薄的背影,眉宇深鎖。
直到昨夜,寧君哲還在執著於找個女子成家立業,莫非從前二人有過什麼淵源?
若真如此,有朝一日寧君哲想起來,又會如何抉擇?
還會待在他身邊嗎?
步竫舟思緒百轉千回,心頭沉甸甸的,十分不安。
他沉聲吩咐兩人:“沈著,你一人送蓁蓁進宮,務必將此事辦好。
流叔,你且先去一趟杜府,找杜懷欽,讓他幫忙打探打探小雪的身份。再去鳴風院看看白鳴風在不在,若在便請他走一趟王府。”
“是,王爺。”
二人各自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