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雙清冷鳳眸裡一閃而逝的訝然。
倏忽,步竫舟收回手,若無其事道:“杜大人醉了。”
而後躬身欲上馬車。
杜懷欽痴痴笑著,亦不爭辯。
醉與不醉,本身就不重要。
他伸手握住步竫舟的手臂,在對方停下動作後,又極為恭敬地及時放開:“不過一兩句話,說完就走。”
步竫舟輕“嗯”一聲,負手而立,神色一貫清冷凝視眼前人。
“昨日司察線人來報,玉衡確為恭王私下豢養的死士,其組織就在商羽。
玉衡龐大,若要成功確認存放藥單之處恐還需要時日,且以往試藥人皆有詳盡記錄,找起來亦是麻煩。”
步竫舟眉目動容,壓在心間的大石總算稍稍落地。
“無妨,遲早的事。”
“另司察線人亦在商羽找出一處隱秘山洞,山洞乃人為挖鑿,其中儲存之物,一如王爺那夜所見,其數量百倍之多,絕非短期所鑄。”
“只怕除了私自冶煉外,鎮守商羽時亦私吞了不少皇家輜(zi)重,本王道周鶴欺君罔上,膽大妄為,原來比之恭王,卻是小巫見大巫。”
步竫舟輕輕牽起一抹冷笑。
此前步成驍還口口聲聲說一切謀劃皆是為了他。
如今掐指一算,步成驍鎮守商羽時,他尚且年幼。
分明是步成驍日益勢大,又察覺先皇有意轉移兵權的苗頭後,才生了造反之心。
一計羅織構陷步成風頂鍋,如今又巧立名目將這身皮扔給他,真是諷刺至極。
杜懷欽告知目前探知到的所有情況後,緩緩朝步竫舟躬身行禮,上馬告別。
說是說完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
簡直與方才醉話剖心之人判若兩人。
步竫舟望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久久失神,恍惚之間憶起許多從前的尋常事,越想卻越發傷感。
沈著安靜坐在前室上,極有耐心地等待。
唯獨流叔撓著頭百思不解。
沈著的老情人沒等他回京固然是件傷心事,他傷心感懷還有點道理。
至於王爺,昭明殿上成功拒婚,應當開心才對。
怎麼現在見過杜懷欽大人之後,反而心事重重的樣子。
翌日,白鳴風夜裡當值,出宮時已然臨近子時。
步竫舟派了流叔前去鳴風院,詢問寧君哲寫信一事。
白鳴風起初還幫著隱瞞一二,後來在流叔信以為真抬腳要走時,到底還是說了實情。
得知寧護衛邪毒已經爆發,流叔匆忙回府告知情況。
夜涼如水,萬籟俱靜。
流叔正要翻牆而入,忽然瞧見門框之上,釘了一枚閃著寒光的銀針。
銀針之下,穩穩紮著一張被捲起來的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