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成驍從小靜水流深,許多時候連湘妃都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步成風沒有他一步三算的智慧,是以從小到大,對他格外崇敬。
如今朝中形勢暗流湧動,步成風知曉定然少不了他參與其中。
可就是不明白,他此舉意欲何為。
他沒有回答步成風的問題,勒馬掉頭出馬場。
二人一道打馬回恭王府,小廝早已備好熱水,供二人沐浴更衣。
房中的風爐燒著,風爐之上溫著步成風帶來的淥神醉。
小窗半開未開,微弱的春風承載著小雨初歇後的絲絲涼意竄進來,將酒香吹散,瀰漫在整個空間裡。
兄弟二人身量相當,步成風暫且穿著步成驍的衣裳。
他盤腿坐在步成驍對面,眼前熱氣嫋嫋,耳邊是不減反增的雨勢。
恍惚之間回到了幼時在沁湘苑,同母妃一同煮茶聽雨的光景。
淥神醉遠近聞名,二人小酌淺飲,淡淡微醺。
步成驍望著在廊下形成的一張雨幕,隱隱出神。
他眉頭輕擰,似呢喃般問眼前人:“成風,你與裴荊,應當是同一類人吧?”
裴荊忠君眾所周知,步成風不假思索地點頭:“是吧,不過我沒他那麼一板一眼。”
“所以無論誰坐在那個位置上,你都會一心一意輔佐擁護。”
聽見這話,步成風迷醉的眼神多了幾分清明。
他默了一瞬,坦蕩而自然地提起酒盞,與步成驍碰杯。
“哥,身為護國大將軍,我的職責便是護衛君王與京都安全。
所以無論是誰坐在那個位置上,我都只能一心一意輔佐擁護。”
聽見步成風的回答,與無奈愧疚的語氣,步成驍不以為意地將酒水一飲而盡。
這些年因為秦予的緣故,他對步成叡始終心存不忿。
也不怪步成風會在第一時間會錯意,認為他在遷怒責問。
溫熱清醇的酒水下肚,全身由內而外地暖和起來。
他凝視著步成風,眼底蘊藏著淡淡的捉摸不透的情緒。
“成風,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步成風不明所以,擰著眉疑惑不解地看步成驍。
今天的二哥好生奇怪,言談之間,總有種無法言喻的託孤感。
昏沉迷醉間,暖暖火光映照著步成驍手指間的石青色玉扳指,散發出柔和的藍色弧光。
他微微怔愣,而後面上一喜,好奇詢問。
“二哥這枚玉扳指瞧著成色不錯,竟不知是從何處得來的好物?”
步成驍聞言,垂眸看向右手大拇指上的器物。
這枚玉扳指本是當初託各大行商,從各地尋找到的上好玉石打磨而成,想要作為成親前的信物送給秦予的。
事與願違以後,他便作為玉衡首領憑證,刻上殘瓣自用。
步成風見他若有所思,半醉半醒地自顧自繼續說。
“幾日後便是我的五十大壽,不知二哥可願割愛,將此玉扳指贈與我?”
話音落下,步成驍堪堪回神,伸出左手大拇指和食指不斷旋轉摩挲玉扳指。
1507定然已經將玉衡一切全盤托出,那麼這枚玉扳指也失了它的價值。
於他已是無用,倒不如給步成風留作紀念。
步成驍遂將其取下,伸手遞給步成風。
步成風醉醺醺地笑著,順手便戴到了右手拇指上,竟然大小剛好合適。
春雨淅淅瀝瀝,連綿不絕,竟將東澤小院兒的海棠樹沖刷一新,花葉片片凋零。
春寒料峭,秦予著雲若選了件斗篷,緩緩前往錦和宮。
錦和宮外宮人站了一排,皆面如土色。
路公公抬眼一見迎面走來的人,立刻快步迎上去:“晚來風急的,貴妃娘娘怎麼來了?”
他面上話語裡皆是欣喜,為難得見到秦予主動向陛下示好而感動。
可他不知的是,她只是前來確認步成叡是否當真病重而已。
前些日子步成叡假意稱病,引步竫舟回京。
她便告訴嬪妃們,陛下日理萬機,唯有晚間得一時半刻的放鬆,伺候時更當盡心盡力。
果然幾日後,聽嬪妃們私下議論,道他行事上一日比一日顯得力不從心。
上朝議政時,瞧著也精神不濟。
身為貴妃,她自然要來瞧瞧。
秦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