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義見狀,連忙出言提醒,“陛下息怒,先看看卷宗吧。”
南修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啟卷宗,長長的罪狀,形形色色的罪行。
越看他的臉色越難看,最後直接將卷宗丟在了明嶽腳下,意味深長道:“明嶽,可查實了?”
“陛下,微臣率大理寺眾人,對每一條狀告逐一核實,從人證到物證,合理合規,絕無錯漏。”
“苦主方面,可有人插手?”
明嶽立刻明白南修的意思,“陛下,暝王並未插手,他只是命人將朱長明押至大理寺。”
“那名幼童當夜重傷而亡,她的父母次日便到大理寺前鳴冤。”
”隨後,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來投告的人也越來越多。”
“微臣查過那些苦主,都只是普通的百姓,與暝王並無瓜葛。”
南修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桌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可有人找過你?明嶽,你該懂朕的意思。”
明嶽一咬牙,“回稟陛下,皇后,太子,右相,兵部尚書都有派人找過微臣。”
南修不怒反笑,“朕的皇后,太子,股肱之臣,真是齊心啊。”
明嶽和張德義見狀,都不敢言語。
許久之後,南修端坐在龍椅上,正色道:“張德義,傳旨,朱長明罔顧國法,依律懲處。”
“兵部尚書朱雄教子無方,德不配位,連降三級。”
“老奴遵旨。”
南修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另外,你去挑一百匹上好的布料,五十套首飾送去暝王府。”
“挑年輕女子喜歡的。”
張德義明白,陛下這是介意剛才明嶽那句衣著樸素,“老奴立刻就去辦。”
明嶽默默地聽著南修的旨意,揣摩著一個大家都忽視的事情。
陛下對暝王,很不一樣。
次日。
駙馬朱長明罔顧國法,立即處死。
其父兵部尚書朱雄連降三級的旨意,傳遍了睿京城。
百姓們都拍手稱快。
趙暮鳶聽到訊息的時候,不禁有些意外,沒想到弄死一個朱長明,還送了一個兵部尚書。
看來這個南睿帝,某些方面確實有可取之處。
她坐在笙簫院中的桃樹下抬頭望去,四月的桃樹,已掛著些小桃子。
不禁想起兩個月前,埋葬楊雪音的場景,不知那裡的梨樹是否也結果了。
雪音姐姐,再等等,很快,很快我就送他們去給你賠罪了。
她太過投入,以至於南暝央走到身邊都沒察覺。
亦或許是周圍太多安定祥和的聲音,讓她放鬆了警覺。
比如,青弦的琴音,花落教授南元琦刀法的聲音,餘姑姑炒菜的聲音。
南暝央有些好奇她在看什麼,如此入神。
他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沒有任何異常,問道:“王妃在看什麼?”
突然出現的聲音令趙暮鳶嚇了一跳。
她臉色不自然地說著,“沒,沒什麼,王爺這個時辰來找我有何事?”
南暝央打量著她,真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女子,“兵部尚書一職空缺,算是喜事,王妃需要什麼謝禮?”
趙暮鳶拒絕道:“不必了,都是王爺的人出力,我沒有做什麼。”
南暝央卻堅持,“南凝睿給的那本冊子上,全是朱長明的重罪。”
“若非王妃建議與她結盟,本王的人也無法短時間找到那些苦主。”
“朱雄也不會受到牽連,連降三級。”
聞言,趙暮鳶莞爾一笑,“王爺說得有理,那我就不客氣了,我得好好想想要什麼。”
“哦,對了,還有上次替琪琪找神醫的事,加起來,怎麼我得要份大禮。”
南暝央望向南元琦,小小的人兒,正在認真地比劃著。
正色道:“還有琦兒,也要感謝王妃對他的關愛。從小到大,本王這個父王,不稱職。”
此時的南元琦,小小的身子,跌倒了又爬起來。
拍拍身上的泥土,繼續認真地比劃著。
趙暮鳶望著這一幕,肅聲道:“王爺,等琦兒大一些會明白王爺的苦心。”
“皇室中的寵愛有時會是催命的刀,冷漠也是一種保護。”
南暝央眼神複雜地望向她,毫不吝嗇誇讚,“王妃真是聰慧而敏銳。”
“那是自然。”趙暮鳶坦然接受了他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