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伴隨著這三個字的落下,禮魚緩緩轉過身子,動作輕柔卻又堅決。
然後,她走到銅鏡前坐下,背對著滿臉懊悔、神色複雜的秦安樂,再也不肯回頭看上一眼。
此時,趙暮鳶和南暝央正靜靜地站立在門外,將屋內兩人之間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趙暮鳶心中暗自擔憂,若此刻秦安樂突然走出來,發現自己在這裡,場面定然十分尷尬。
想到這裡,她立即拉起南暝央的衣袖,帶著他飛身離去。
二人一路沉默不語,腳步匆匆,不多時便回到了浮雲小院。
南暝央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開口問道:
“鳶兒,你覺得他們倆是否還有機會重新走到一起?”
聽到這話,趙暮鳶原本舉起茶杯正要輕啜一口的手猛地頓住了。
她稍稍遲疑了片刻,才輕聲回答道:
“應該沒有了。”
“一個人等待久了,是會累的。”
“禮魚心中或許還有三舅舅,但已經不會再給他捨棄自己的機會了。”
“越在意,越膽小。”
“一次次的被拒絕,讓她不敢賭,不敢信……”
“追到喜州表明心意,或許是她此生最後的勇氣了。”
南暝央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他凝視著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
“鳶兒,要不要去懸崖那邊......看一看?”
自從蕭以楓離世之後,秦尚做主將他與秦晚舒合葬在了一起。
這件事情趙暮鳶一直都是知曉的,但她甦醒以後,未曾前去祭拜過。
她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父親竟然選擇殉情而去。
又或者說,接受不了這樣一個重情重義之人,最終竟落得如此淒涼的下場。
彷彿只要她不去,蕭以楓就還未離開。
南暝央見趙暮鳶只是靜靜地坐著,一言不發,便又接著說道:
“鳶兒,他們歷經磨難,如今總算能夠長相廝守、永不分離了。”
他頓了頓,看著趙暮鳶依舊毫無反應的樣子,輕輕地嘆了口氣,緩聲道: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有些難以接受,但這是二老的心願。”
“去送送他們最後一程吧。”
聽到這裡,趙暮鳶依舊沉默不語。
時間一點點過去,她才緩緩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望向南暝央,神情嚴肅地開口問道:
“暝央,若將來我先你而去......”
“你會不會也像父親那般?”
她的這句話,讓南暝央瞬間明白了這段日子裡,她總是悶悶不樂的真正緣由。
原來,不僅僅是因為蕭以楓的離世,還有,害怕他會成為下一個蕭以楓。
南暝央迎著她的目光,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片刻後,他同樣一臉鄭重地回答道:
“鳶兒,我們和他們不同。”
“我們之間,既不存在皇權逼迫,也沒有身不由己。”
“只要我們願意,每時每刻都能相伴左右。”
“我明白你一直在為自己的身體狀況擔憂,但我們還有時間。”
“世間之大,能人輩出。”
“說不定哪一天,我們就能遇到那個可以妙手回春治好你的人。”
“所以,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趙暮鳶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南暝央,心中滿是感動。
他竟然一直在籌劃著如何治好自己。
可師父們已經是這世間最強者,聞冰的醫術更是無人能及。
他們都束手無策,其他人哪裡還有法子。
但她實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便微微頷首,輕聲說道:
“好,都聽你的。”
想起剛剛離世的蕭以楓,她抬起頭,眼神有些黯淡地看向南暝央,遲疑地開口道:
“暝央,父親剛剛離世,我們的婚事……要緩一緩了。”
南暝央早已洞悉了她內心的想法,毫不猶豫地接過話頭:
“鳶兒,你早已是我的王妃,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無論是以何種身份,無論叫什麼名字,從始至終,那個人都是你。”
說罷,他拉起趙暮鳶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三日之後,秦家眾人決定離開天隕山,尋一處幽靜的山林隱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