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趙暮鳶如此說，林靜安仍舊再次朝著她福了福身子，略帶嗚咽之聲說：
“無論如何，終究還是王爺促成了此番聯姻。”
“若非有幸遠嫁西榮，臣女恐怕只能被迫嫁給宋老將軍。”
“雖說他老人家一生征戰沙場、屢立奇功，是我姜胤當之無愧的肱股之臣。”
“可……他的孫子與臣女同歲啊。”
說完，她雙肩微微顫抖著，晶瑩的淚珠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而下，喉嚨裡發出一陣輕微的哭聲。
雖然聲音不大，卻充滿了無盡的委屈。
趙暮鳶和絮娘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過了一會兒，林靜安的哭聲才漸漸地停歇下來。
趙暮鳶見狀，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說道：
“靜安公主，既然你自願嫁到西榮，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然而，聯姻之事關乎到兩國的和平與安寧，所以有些話，本王覺得還是應當提前跟你講個明白。”
林靜安聞言，立刻抬起衣袖輕輕擦拭掉眼角殘留的淚花，然後一臉正色地點頭應道：
“王爺，請儘管直言。”
趙暮鳶望著她依舊帶著些許淚痕的臉龐，緩緩說著：
“此一去，你所代表的將是整個姜胤國。”
“因此，本王希望你在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深思熟慮，再三斟酌。”
“無論未來你能在西榮宮中爬上怎樣的位置，都不要忘記自己的根在哪裡。”
“不要做任何有損於姜胤之事。”
說到這裡，趙暮鳶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給林靜安一些時間來消化這些話語。
緊接著，她又補充道：
“當然，你嫁到西榮後，便是西榮清王的妃子。”
“本王和皇兄絕不會強求你做出對西榮不利的事，從而令你陷入兩難之境，如履薄冰地活著。”
“你可明白？”
最後，趙暮鳶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林靜安，等待著她的回應。
林靜安沉默地凝視著前方，腦海中飛速思索著。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地點了點頭，柔聲說道：
“臣女明白，多謝陛下與王爺的關懷。”
“出嫁之後，臣女雖然不再是相府的女兒，但始終會銘記自己身為姜胤子民的身份。”
趙暮鳶專注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
從目前來看，這女子心思細膩通透，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
只是不知百里清那邊會不會橫生枝節。
“你明白就好，往後餘生，還會發生許多事，希望你不要忘記今日之言。”
話落，趙暮鳶站起身來，邁步朝著門外走去。
“恭送王爺。”林靜安連忙欠身行禮，態度極為恭敬。
就要踏出房門時，突然間，趙暮鳶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林靜安，語氣平靜地問道：
“你在姜胤，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聽到這句話，林靜安不禁微微一愣，隨後，她臉上綻放出一抹釋然的笑容，輕聲回答：
“王爺與外界傳聞中，當真是大不相同。”
“您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詢問臣女心願之人。”
“不過……”
她稍稍停頓了一下，眸中閃過一抹難以掩飾的落寞之色。
“臣女不過是家人眼中一件可有可無的禮物罷了。”
“自我記事起，就一直被圈禁在府中，形同下人，也沒有什麼閨中密友。”
“所以，沒有心願。”
面對這樣的回答，趙暮鳶並沒有感到絲毫驚訝。
因為當初的楊雪音亦是如她一般，被家人肆意拋棄在老宅，無人問津。
待到需要的時候，又直接安排了她的一生，全然不顧她的意願。
想到相府與楊府是那般相似，趙暮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漫不經心地說：
“既是如此，那本王便送你一份大婚之禮吧。”
說罷，她將目光投向林靜安，在她疑惑不解的神情中，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
“林相年邁，皇兄體恤，特下旨恩賜他告老還鄉。”
言畢，整個房間陷入一片沉寂，唯有窗外偶爾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
林靜安難以置信地重複著：
“林相告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