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鳶靜靜聽著他那激情澎湃、義正辭嚴的話語,秀眉微微上挑。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秦尚,壓低聲音說:
“外公,這百里清,都到如此這般境地了,仍不忘拉攏人心。”
“看來遠比我們料想的還要難纏。”
秦尚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眼神裡流露出一絲嚴肅之色。
“他能在那樣風起雲湧的局勢中活下來,而且手中還掌握著龐大的軍隊,”
“由此可見其心智之堅,絕非等閒之輩。”
“或許我們並未瞭解過真正的清王。”
趙暮鳶嫣然一笑,繼續說:“不必瞭解,只要他信守承諾,不做出背信棄義之事就好。”
“至於誰來當這西榮國的皇帝,於我們而言無關緊要。”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百里清已然來到了喜州城下。
趙暮鳶站在城頭之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那逐漸靠近的身影,沉聲道:
“外公,讓他進城吧。”
秦尚聞言,毫不猶豫地向身邊的人下達了命令:
“立刻開啟城門,放清王入內。”
話音剛落,他轉過頭望著趙暮鳶,柔聲說:
“鳶兒,接下來就由你前去與百里清商談相關事宜吧。”
“他的父皇百里乾生前是個窮兵黷武、野心勃勃之人,無時無刻不想著一統天下。”
“希望他的那份野心,沒有傳給清王。”
聽到他的這番言語,趙暮鳶不禁微微蹙起眉頭,聲音中透出了一股涼意,
“外公,說起這西榮先皇百里乾,我幼時便常常從母后口中聽聞此人。”
趙暮鳶稍稍停頓了一下,思緒飄回到了過去,緩緩說:
“咱們秦家早些年立下的赫赫軍功,其中絕大多數都源自抵禦外敵入侵。”
“而那所謂的外敵,正是他治下的西榮軍。”
她話音剛落,秦尚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許多舊事,他嘆息了一聲,
“是啊,現在想起來,都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當年若非西榮內亂,百里鈺弒兄奪位。”
“以百里乾的野心,三國之間的戰火不知何時才能停歇。”
忽地,趙暮鳶想起有關南暝央年少之時的種種經歷。
她點了點頭,神情凝重了起來,
“不管是面對姜胤也好,亦或是南睿也罷。”
“百里乾的勃勃野心始終都毫不掩飾。”
“當年西榮與南睿之間的戰爭,西榮大軍勢如破竹、連戰連捷,隱隱有直逼睿京之勢。”
“以至於暝央,小小年紀就被丟到了兇險萬分的西境戰場上。”
“就連南睿大公主南淺畫,縱使身份尊貴,終究也無法擺脫命運的擺佈。”
“最終只得遠離故土,嫁到異國他鄉以求和平安寧。”
當講述到此處時,趙暮鳶的眼眸之中已然佈滿了疼惜之色,聲音亦隨之漸漸弱了下去。
“還有琦兒......”
他直至今日仍對自己的生母一無所知。
最後這一句話,趙暮鳶終是未能宣之於口。
當下的局勢錯綜複雜、波譎雲詭,為了確保琦兒的安全,他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能暴露。
片刻後,她身輕如燕,慢慢朝著城樓下掠去。
沒過多久,她便穩穩地落在了百里清的面前。
百里清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她身後巍峨壯觀的城牆,心中不禁猛地一震。
世上竟有這樣的輕功!
隨即面露一絲戲謔之意,開口調侃道:
“本王此前早就有所耳聞,南鳶王在率兵前往王都之時,曾經毫不費力地直接縱身躍上城樓,併成功擒獲了守城的將領。”
“起初本王還只當,那是秦家軍為了給自己壯大聲勢而故意誇大其詞。”
“現如今看來,是本王見識淺薄了。”百里清微微搖頭嘆息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和驚訝。
“難怪暗鬼的那些傢伙,在你手下連半點好處都討不到。”
“真是謎一般的女子,如此強大的實力,著實令人感到不安。”
最後這句話,他低聲呢喃著,彷彿像是在自言自語。
趙暮鳶聞言,深邃的眼眸猶如寒潭般平靜,沒有絲毫波瀾。
她並沒有接過對方的話茬,只是輕輕抬手,示意身後的手下們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