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鳶斜睨了他一眼，像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本王既然可以看出來你中了毒，你說本王能不能解？”
她低頭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體，繼續寒聲道：“是下去陪他們，還是苟活於世。”
“你自己選吧。”
話落，她便一步步走向他，眼中的殺意毫不掩藏，
“想好了嗎？”
領頭人緩緩閉上眼睛，心一橫，說道：
“我叫陳景，是敬州林家養的侍衛。”
“此次奉命前來，殺了你嫁禍給西榮。”
“敬州林家？”趙暮鳶十分疑惑，她從未聽說過這個家族，她繼續問道：
“他們為何要殺本王？”
陳景搖了搖頭，神色嚴肅地說：“我們只不過是奉命行事，並不清楚主子的想法。”
“你們主子是誰？”趙暮鳶追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陳景內心掙扎了起來，林家雖然一直用毒控制他們，但對他們還算不錯。
趙暮鳶見他眉頭緊蹙的樣子，便猜到這又是一個膽小怕死，卻又良心未絕的人。
“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惦記你的主子。”
“很好。”
“但是……”
“你若供出他一人，死的便只有他一人。”
“倘若本王不知道林家誰是主謀，那就寧可殺錯，不可放過。”
“只要屠了整個林家，便不會有漏網之魚。”
“你說是嗎？”
她的語氣堅定而冷漠，聽得陳景心頭一顫。
昔日鎮國公主的事蹟，姜胤國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十分清楚，面前之人，心狠手辣，說到做到。
她說滅一族，便不會有幸存者。
“是林家現任家主，林計陽。”陳景說完，整個身子軟了下去。
趙暮鳶微微蹙眉，她實在想不出這人跟她有什麼仇？
而且，為何會想出讓手下冒充西榮人？
她看了陳景一眼，見他神情恍惚，眼中滿是慚愧。
估計也問不出什麼，隨後扔了一粒藥丸給他，語氣平靜地說：
“本王會命人，將這些屍首全部燒燬。”
“你也會是其中之一。”
“吃了這粒藥，去西榮或者南睿吧。”
說完，趙暮鳶便帶著絮娘離開了。
陳景呆愣愣地看著手裡的藥丸，然後抬眸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
他忽然發現自己可以動了，於是朝著她們消失的方向，重重拜了拜，
喃喃低語了一句，“多謝！”
他發自內心的謝意，趙暮鳶沒有聽到，因為她和絮娘回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想起剛才的畫面，絮娘偷瞄了她一眼，心有餘悸。
她之前領教過趙暮鳶的手段，那時覺得她雖城府深沉但心地善良。
然而今日，她沒想到，這樣一個看著柔柔弱弱的女子。
武藝竟如此高強，而且殺起人來，毫不眨眼。
她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王妃，您為何要放過他？”
趙暮鳶抬頭看向遠處的花燈，莞爾一笑，“因為，他雖是那群人的頭領。”
“卻是殺意最淺的一個。”
“不是誰生來都有選擇的，既然他以前沒得選，那我就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
“您就不怕他恩將仇報嗎？”絮娘雖然懂她的意思，但還是有些擔憂。
恩將仇報？
趙暮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她對很多意圖傷害她的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仁慈了。
但她從不覺得，徹底毀滅他們，才是報復的唯一方式。
她輕輕抬起慘白的雙手，反覆打量，然後悠悠開口，
“該死之人，我從不留手。”
“能活下來的人，我也不懼他們的報復。”
“絮娘，我這一生，註定會殺很多人。這雙手，註定會沾很多血。”
“但有那麼一刻，我也希望，自己只是姜胤皇宮中那個金尊玉貴的小公主。”
“在親人的關愛下，慢慢長大。”
“及笄後，嫁給一個如意郎君，安穩一生。”
話落，她撥出一口氣，語氣變得輕鬆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