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眾人已經準備好了燃香,臨川王妃淨手完成後,在寺中僧人的唱詞中,將點燃的香插入了錯金銀工藝打造的精美香爐中。
南朝皇室鄭家有著相當出色的基因,從皇帝到親王大都長得不錯。便宜老爹相貌堂堂,妃嬪個個都是美人,生出的女兒也不差,再加上時下褒衣博帶、飄飄欲仙的衣著風格,女眷們站在一起確實十分養眼。貴人、侍女、侍從,浩浩蕩蕩五十多人就這樣站在佛像前,真是一副絕妙的《南朝臨川王妃禮佛圖》。
“如果能畫下這一幕,妥妥的,也是國家一級文物。”鄭微想。
然後王府的女眷都開始淨手、燃香,插香,行禮——這叫“敬香”。
一套操作持續了半個時辰,思仲禪師顯然很滿意臨川王府的對佛的尊敬態度,每位女眷行完禮之後,思仲禪師都要贊上幾句,再贈一串開了光的木佛珠,業務水平非常高超。尤其是面對嗣王妃謝靜雅時,他似乎是從她臉上看出了病色,給了她一頓安慰,大致是說你如此虔誠,佛祖會保佑你“日無險事,夜無惡夢,身力充盛,所做吉利”云云,聽得謝靜雅十分高興,眼淚都要掉下來。
穿越之前,鄭微是絕對的唯物主義者和無神論者,從來不信任何怪力亂神;穿越之後,她的唯物主義思想依然堅定如昔(畢竟平行世界也照樣遵守能量守恆、動量守恆、角動量守恆這三大守恆定律,她已經做了實驗驗證過了),但無神論思想大廈就有點搖搖欲墜了——畢竟她是真的被一股神秘力量流放到了本時空。然而,不論她的無神論思想大廈還剩下幾塊磚,她對佛教、道教之類的宗教依然不以為然,不管送她來到本時空的神秘力量是什麼存在,但肯定不會是寺裡的這些木胎泥塑。
雖然內心不屑,她面上絲毫不顯,規規矩矩、依葫蘆畫瓢地參拜了面前的大佛,一切順順當當,沒有被任何人看出她內心的不屑——她身為宗室女,從小學習各種禮儀,各種行禮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不需要動腦子都可以擺出相應姿態。
拜完後,她站到沈襄身邊,對親媽眨了眨眼。
沈襄輕笑一下,摸了摸女兒的頭。如果說在場所有王府女眷中,對佛教最不以為然的是鄭微,那排名第二的就是沈襄了。在陪著父親行醫的同時,她見到了許多被僧人忽悠、以為把錢捐給寺廟就能換來健康的病人,因此對佛教總是保持懷疑態度。
眾人上完香後,阮容安轉過身面向住持思仲,她那張雍容美麗的臉上浮現出笑容,聲音也十分悅耳:“聽聞思仲禪師為弘揚佛法,欲造一尊石彌勒像。大王甚是欽敬,愚夫婦意獻薄心,願略以財帛為助。”
思仲顯然也聞絃歌知雅意,他僧衣一震,雙手合十,先念了句“阿彌陀佛”後笑呵呵開口:“大王禮佛之心如此虔誠,若陛下聽聞此事此,也會稱讚的。”
阮容安施禮一笑:“借禪師吉言了。”
隨後,她對王尚儀輕輕點了頭。隨著王妃一聲令下,一個個漆木箱被抬入了大殿。王尚儀向眾人介紹每個箱子裡都裝了何物。
“錢兩百萬。”
“絹兩千匹。”
“帛一百匹。”
“錦二十匹。”
“金五十斤。”
“銀二百斤。”
“……”
聽著這些宛如菜名的財帛之後,鄭微眼睛都瞪大了;再看到箱子一個個開啟,她久久無法平靜,想起了自己本科那會看到班上的學神學霸接到了普林斯頓、哈佛、麻省理工、巴黎高師的錄取通知書的心情——各種羨慕嫉妒恨交織在一起堵在胸口,最終只能跑到湖邊不甘心的“啊啊啊啊”對空輸出。
然而此刻並沒有地方讓她去咆哮,她只能在內心瘋狂吐槽。
“啊啊啊啊好多錢啊!原來王府這麼有錢啊!為什麼要白白送給這些和尚啊!這些不事生產的和尚除了浪費社會資源還有什麼用?這些佛像怕不是用我家送的錢鑄的吧!可惡,這些錢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點啊!我只要十分之一就可以了!我一個月只有一點點錢!我攢到現在只攢了一點點金銀!我拿到這筆錢發揮的作用可比這群和尚大多了!”
“阿微,怎麼了?”沈襄握了握她的手。
鄭微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咬牙切齒,她平時以演技裝飾的文靜小美人的表情都繃不住了。好在其他人看著這十幾口箱子錢財時也是一臉羨慕,她在其中並不算太顯眼。
“……孃親,”她吐出一口氣,朝著沈襄靠近了一點,輕聲說,“府中居然有如此多財帛,我有些驚訝。”
“財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