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
睫毛下是一雙典型的鳳眼,眼角微微向上翹曲,大而明亮的雙瞳在朝陽下反射著神性的金芒。
大約是因為睫毛生的濃密,抑或是因為瞳仁大而清澈,那盈盈一抹的眼瞼,也顯得分外俏皮,完美地隱藏了鳳眼唯一的缺憾。
無論這樣一雙眸子望向誰,他的目光,他的心神,便很難再蔓延到這一剪秋波以外的地方,
甚至無法注意她精緻的鼻,俏皮的唇,和柔和細膩的頸腮。
既然連朝陽都看得痴了,遲遲未曾將整個身子從水天間拔起,那少年自也無可自持。
直到他感覺手中一輕,如手足般不可離身的長劍竟被對方輕輕捉了去,這才尷尬的一笑。
赤霞巧妙地掩去了他面色間的尷尬,但聲音裡的不自然卻無從遮羞,
“哦,那個。時乘六龍以御天,這是乾卦的彖詞吧?騰空而擊,御光而行,到是有幾分貼切呢。”
“哎?這是本門‘乾雷三落’的基本套路啊,師父沒有教你麼?那‘巽嵐五起’呢?你學了幾起?”
少年撓了撓頭,喃喃道,“我,我沒學過。我也沒有師父,陳叔叔雖然教我學劍,但他只讓我叫叔叔,堅決不讓我拜師的。”
“這倒奇了,那你學了些什麼?”
“陳叔叔只教我一些劍理,一些基本動作,然後便只給我講解易經,讓我自行領悟。陳叔還說,我父親昔日劍術精妙,皆出易理。他只能將家父所悟的道路指於我,卻不敢代家父教我。”
那少女哼了一聲,不屑道,“老古董!罷了,你父親也是我師伯,怎麼論我都是你師姐。”
陳叔雖然從來沒有對他講過本門過往,還有些什麼同門。
但少年潛心領悟劍道,雖然不曾修習招式,對劍術的理解卻相當深刻,所以他接了綠衣少女一劍,便不再對對方生出半分懷疑,趕忙恭敬地一揖,“慶雲見過師姐!”
那少女得意地一笑,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罷了,看你這麼乖巧,本師姐不和你計較。我叫瓠採亭。對了,師弟,你這把劍……咦?”
少女此時正把玩著從慶雲手中取過的劍。
那是一把闊刃鐵劍,式樣古拙,鏤有云紋。
既非當代北人鮮卑慣制的狹直橫刃,也不似南人宋齊流行的鐵脊雙鍔。
瓠採亭仔細辨認著劍身底部蝕刻的三個如天書般晦澀的蟲鳥篆字,“這莫非是……”
“哦,師姐,這把劍名叫‘幹嘗斷’,據說是戰國鑄劍大師干將的出師劍。乃是家父的遺物。”
瓠採亭見這師弟毫無城府,老老實實地就把自家寶貝的底兒給透了,也是又氣又喜。
似乎是出於來而不往非禮也的門中教諭,她也無可奈何地拔出自己腰間短劍。
那把短劍長不過一尺開外,樣式看似比那闊劍時髦許多。
劍身鋒脊分明,經過非常仔細地錘鍊。
萬千次錘打造成的花紋細密整齊地疊在一起折射出有韻味別緻的鱗光,遠遠望去,竟像是籠了一層薄薄粉色光暈。
整柄短劍只有鏤刻在鏜側的兩個金文是唯一能體現出些許年代感的設計元素。
瓠採亭認真地解釋著,“你的這把‘幹嘗斷’和我的‘區鈊’劍,其實頗有一段淵源。
當年越人的鑄劍術冠絕天下,周人干將和越人歐冶子一同拜在越國第一鑄劍師莫大先生門下。
後來他們同時傾心於老師的女兒——莫邪小師妹。
二人不願因此傷了同門和氣,相約以鑄劍定輸贏,負者便放棄對小師妹的追逐。
你的這把‘幹嘗斷’就是干將完成的作品;而歐冶子所鑄的,就是我手中的‘區鈊’。
傳說當時歐冶子為鑄此劍過於專注,耗費大量心血,劍成之時居然嘔血暈厥。
因為出爐時有心血祭劍,此劍在強光下會隱然泛出些許血光。
但因血色太過單薄,到似是桃花的顏色。
這劍數易其主,男子嫌其有失陽剛,女子呢又避諱飲血的兇名。
如此異寶因此一直藏於奩匣,無人使用,故而其名不著。”
“這麼神奇?聽來到是這‘區鈊’劍更精奇玄妙。”
翠衫少女白了少年一眼,“劍的好壞其實並無意義。這場比試的裁判是莫邪,她選中了你手中的這把劍。干將也因此出師,帶著名劍美人定居此處,鑄劍技術也隨之內傳中原。”
“定居此處?”
“是啊,這裡